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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当疯子,要么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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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别的主上这么泼她一身,这宫女是定然不敢吭气的,还要认罪求饶,将头磕烂。可偏生眼前是这么个卑微可欺的公子,都已经病得下不了榻了,国君生生没来看过他一眼,连代为问候的内侍都不见半个,这哪还有什么可忌惮的?于是便发作起来。那宫女的嘴里也不老干净,将宫里听来的那些关于靖兰生母的乱七八糟的传闻都生搬了出来,口吐芬芳,好不灿烂。

姬靖兰是极能隐忍的,他从小就深知自己在宫中朝中毫无倚仗,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逆来顺受,唾面自干。父亲冲他撒的气、弟弟妹妹们冲他撒的气,甚至奴仆们冲他撒的气,他都承受住了,可眼下偏偏是他病得迷糊的时候,偏偏那恶婢骂的是他母亲!

“嗡”的一声,他那根紧绷多年的弦终于被扯断。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从榻上一跃而起,扑到那恶婢的脖子上就开始发狂地抓挠撕咬。

当时他的力气奇大,闻声赶来的几个内侍费足了劲,花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将他从那宫女身上扯下来。那时候,那宫女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状若癫狂不在说,连头发带头皮被撕下来两片,耳朵被咬掉了一小块,脸上还有数道颇深的血痕,满面血泪纵横交错。

发泄完的小靖兰躺回床上,倒是跟药到病除一般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一旦有人像之前那样怠慢得罪他,他就轻则露出个痴狂的疯样来,重则再扑咬一番。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疯了还挺好的,那些被自己死死禁锢住的率性顽皮乃至暴戾残忍全都叫嚣着要一见天日,要撕烂那些小人的嘴脸,撕烂这宫墙里的虚伪阴险。

这样一闹,宫人们也谨小慎微多了。平日里是欺负小靖兰年幼,又连个照拂他的其他主上都没有,作再多的恶,只要不太出格,就不用担心传出去。可今日也正是同样的原因,小靖兰的疯癫也同样不为国君所知。

没有国君的旨意他们也不敢就把小靖兰绑起来,更不敢打了他留下伤痕。骂自然也是不敢的,生怕他再发起疯病来。这么下来实在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倒是那小靖兰每天吃饭、睡觉、发疯,脑子里虽然不是十足的清明,可就是借着那一股混沌,日子倒是过得潇洒。原本瘦削的两颊都不觉红润丰腴了些许。

好几日后倒是开始有其他姐姐弟弟来看他,自然,大多数是收到他已经被水溺傻了的风声,来看笑话来的。小靖兰也不嫌费力,随缘在他们面前表演一下,让他们满意自己所见,自己也顺便冷眼旁观他们在他这个“疯子”面前撕下那层仅有的伪装时的嘴脸。

头一个来看他的,是跟他那三弟一母同胞的大姐,平日里对他最为亲善的,屡次替他求情讨恩赏,跟她那骄横跋扈的弟弟不是一路人。

那会儿,他“疯”得正起劲,听见大姐低声斥责她的心腹:“你瞧瞧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什么方圆几里的人都差遣走了……差遣走了怎么能有人救起他?”

心腹慌忙压住声音提醒:“主人慎言!奴才知罪了……”

大姐不屑,“他一个疯子,能听进去什么?周围除了你我又没有半个人!……幸好他疯了,要是他能恢复起来参加擢选,你就替他当一辈子疯子!”

当时小靖兰尚在半醉半醒中,又或者他其实从来不敢对其他人对他的好有多少期待,这些话听了后并没觉得有多么震动。但那种不受控制地从脊背升起的恶寒倒底是入了心,透了骨。

原来母亲死后,这世间果真是再没人对他好了,自己是有多蠢才存有那点多余的期待呢?哪怕有人对他好,那也一定是精心算计好的,有所图谋的。要贪恋那一星半点的温情的代价,往往是自己的性命。

前尘往事像滔天海浪一样汹涌而来,在纷乱的思绪中被拍打绞割得稀碎零落,终究在变得黑沉的意识中散去……

隔日一早,羿国大公子姜珩恭恭敬敬地叩开了羿侯营帐的大门。

他来到羿侯面前磕头道:“孩儿向父亲请安。”

羿侯见到姜珩,放下手中银勺瓷碗,笑道:“厨子新奉上的野雉粥,孤已命人传至你们几个处,你可尝了?”

羿侯名曰姜政,正值盛年,生得相貌堂堂、身姿魁梧挺拔。与长相的意气风发不相符的是,他治国行事处处透出一股审度均衡、滴水不漏的沉稳。

当年,他在老羿侯膝下排行老五,前面几个哥哥又不乏龙凤之资,本来世子之位是如何也轮不到他。可他却生生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人畜无害地熬倒了众多对手,成功继嗣。史官只书他“仁厚”,至于看起来从未出手的他背地里是否有所动作,又使了哪般手段,一直无人有法子深究。

如今,虽然羿国在诸侯中国势只是仅次于申国,但从不出头,时刻用那面皇命天恩的旗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面子上谦逊隐忍,可细细算来,该占的好处一样没落下。敬重他的人会说“此堪负重远行之人”;不屑的人背地里都喊他“老乌龟”。

姜珩听闻父亲这么一问,一边道“孩儿正是来谢恩的”,一边摆手遣退伺候的内侍,自己上前为还在用早膳的羿侯布菜。

“我们明日便班师回陵州,你帐下的军务可都料理妥当了?”姜政随口道,语气慈爱。

姜珩恭谨道:“回父亲,都料理妥当了。可随时拔营。”

姜政点点头,咽下一口粥,缓缓道:“珩儿,你来可是也要替为父鸣不平?说攻伐妫国,我们与申国出的力气一样多,我们折损的兵力也不比他们少,可那妫国五城,我们只分得一城,而且还是已经成为废墟的妫都,而申国独占其四,实在是欺我们太甚?”

姜珩放下手中筷子,躬身道:“此等家国大事,父亲自有审度,孩儿丝毫不敢妄测,更不敢妄加议论。”

事实上,昨日里,姜珩便因这件事在自己帐中发了一通牢骚。但是很快被他的心腹谋臣劝住了。

那谋臣拉住姜珩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此战说的是‘秉天子之恩威对无德妫君施以惩戒’,如今掌控了妫国五城也说是代为‘监国’。公子您细想,这里头,竟有何文章?”

姜珩有点不耐烦,“此等冠冕堂皇之辞,黄口小儿皆可随意搬出。这有何可细想的?”

谋臣摇头道:“这里头文章可就大了。既是监国,那定是另有其主,于情于理,也终当有日要物归原主。妫君妫子的爵位也仍在,哪怕妫君有罪,也可由子嗣继承。倘若他日,天子有由头过问或其他诸侯发难,这五城保不保得住不在说,额外还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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