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br> 她想要,给他一个真相。 “可你能做什么?” “我虽一介弱女子,但别忘了,我相公可是程长弦。”她笑笑:“我自然也不差。” 程长弦心口一顿。 他死在一团自己尚未看清的迷雾中,孤身走着,无人能问。 剥开迷雾会看见什么尚未可知,他以为只有自己在意。 但楼回怜颤着娇柔的病身,用虚弱的唇说,要给他一个真相。 她半生在宅院内长大,哪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可现在,竟想为他去蹚没蹚过的浑水…… 在她的心里,他是那般正直伟岸,风度翩翩。或许,是她真切想依靠一生的人。 程长弦垂下眸。 他是否,对她成见太深了。 “跟你说也无妨,我突然想起……你们那陈头家早就死了,就算斩首,斩的也是他的尸体。”她抱着胳膊:“他被我雇去的那小厮杀了。” “什么?”程长弦眯紧眼。 “当然,是他先要杀小厮,一点活路都不给你们,小厮要不杀了他,你们俩都得死。” 程长弦也知道陈头家的作风,沉口气:“那就不算故意杀人,算是防卫。” “我猜,”方樱支脸:“陈头家只是个喽啰,平时负责抛头露面。” “嗯。”程长弦点头:“境月楼幕后令有其人,能用随意他的尸体做文章,他不过是个工具。” 这也中方樱猜想。 境月楼背后的人,大理寺的人,暗杀程长弦利用鬼匪脱罪的人…… 应是同一波人。 其中牵扯像是个勾连在一起的闭环,这件事怕不仅仅是大理寺内斗那么简单。 方樱指尖一慌,想起入境月楼那晚,所见棕色的双眸。 师父,你究竟,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方樱把头埋进胳膊里,鼻下传来一股清甜的香气。 她瞥眼,瞧见一包甜梅。 “你不是说都撒了?”方樱边说,边兴奋地从阿忍手里接过。 “是撒了。”程长弦由她拿去:“咳,后来又买了些。” 她捡起一颗塞进嘴里,脸上的血色都回来许多:“好吃好吃,嘿嘿。” “咳,有那么好吃?”程长弦清清嗓子。 “是呀。”方樱捡一颗给他:“甜食能解千万愁,吃一颗,心情都会变好。” 程长弦是不懂,愁怎么来的便怎么解,怎可能一块甜食就解了? “我不……” 他话没说完,舌尖传来蜜味,他低眉,眼见苍白的病容,笑的能如春花明媚。 “好吃吧。” “嗯。”他咽进她塞来的甜梅。 梅味儿起初是甜,糖衣裹没了,嚼起来,是发酸的梅香,涩的牙后泌口水。 她已吃了好几颗,一边笑一边吃,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可高兴的事。 程长弦动动喉结,侧开脸。 方才蜜饯撒了一地,糖铺子关门,再买不着。他瞧见路旁两个姑娘买了许多包,想从她们手里买一包。 “唉,这就是刚才那位公子。” “你说的,那位像画中人一样的公子?” 听着她们议论,程长弦有些无所适从。 “卖给你也可以。”一个姑娘努努嘴:“不过你得撩开笠纱,让我们瞧个够。” 程长弦本是转身要走的,却偏偏想起了那颗圆圆的后脑勺。 于是在人迹渐少的巷口,程长弦被两个比他低一头的姑娘,堵在墙角撩开笠纱看了半天,让他羞耻的不愿回想。 浅浅的呼噜声响起,床上看去,枕边的纸包空空,只见一小堆梅核。 楼回怜不知何时睡着的,半张着嘴,小脸陷进厚厚的被子里。 程长弦默默收掉纸包,没叫醒她。 “吃东西真快。” 风卷残云般,一颗都不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