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苏维，谢谢你经常来陪我。”
玛莎身体陷在沙发里，手里拿着针线正有一针没一针地穿着，长木针的下方是半成型的毛衣，那是她为法兰准备的衣物。她的腿疾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无法靠自己活动，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每日简单的家务劳作以后便不停地织着些东西。有时是围巾，有时是手套，种类繁多，但每一件织物的背后都是一份惦念孩子的母爱。
这些东西至少在自己离去以后，能够代替自己给予儿子微薄的温暖。
苏维出神地盯着腿上的毛线球。
她坐在沙发边的椅子上，并拢着双腿，毛线球在腿中央随着玛莎那一端抽线的动作，球体在腿上颠簸着翻滚。逐渐由大变小。
临近圣诞，地下街很多商铺都提前进入假期。苏维的工作时长也因为节日的氛围短了许多。所以她更多的时间是待在法兰的家，和玛莎一起度过白天的时光，然后等待利威尔的归来。
“不好意思苏维，我不知道你和利威尔……”玛莎手上的动作放缓了一些，抬眼看了下正坐在自己斜对面出神的苏维。
而听到利威尔名字的苏维，也终于从长时间的放空和恍惚当中清醒。
玛莎的话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错愕。
自己和利威尔有什么吗？好像并没有什么。
幼时初遇至今，两人像家人一般相互扶持。他待自己很好，时刻将自己护在身后。
苏维好像知道利威尔的心意，又好像不知道他的心意。两人的之间总是那么近，近到彼此早已对这样的关系习以为常。没有人想要开口去改变什么，没有人想要主动去戳破那层暧昧不清的界限。
玛莎自然是从那天那场闹剧得知的。
“没事的，玛莎阿姨，我和利威尔没什么的”视线从腿上的毛线球移到了玛莎的脸上，随后对玛莎笑了笑。
尽管苏维嘴上没有表现，但玛莎又怎会不知道她埋藏于心的情感。毕竟自己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女孩的心思又怎么不好猜。
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再被利威尔这个人所牵动着。
“你想学怎么织东西吗？平安夜要到了，上次闲聊的时候你不是说准备给利威尔的礼物因为一些意外没了吗？”玛莎顿了顿，“我可以教你噢”
午夜时分，屋内火盆的火焰烤地利威尔口渴。
轻声穿上地上摆放整齐的拖鞋，踱步到厨房倒水。
利威尔发现从苏维的房门与地板的缝隙之间透出了丝丝烛火的灯光。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这个时间她本该早就睡着了。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后走到女孩的房门前。
叩叩——
屋内，苏维正在笨拙地拆着手中围巾失败的地方。白天从玛莎那里讨教来的技术，因为第一次的实行并没有那么顺利。总是织了拆，拆了织。而利威尔的生日时间将近，苏维只好等着利威尔睡下以后再偷摸着点亮蜡烛，凭借着微弱的火光赶着围巾进度。
而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得她下意识吹熄了屋内的蜡烛。但这样的举动在门外的利威尔看起来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我进来了”门外是利威尔的声音。
话音还未落下，苏维忙将手上的木针和围巾塞进自己的被窝，随后匆匆地躺下，只剩下一个脑袋在被子外头，紧闭着双眼。
所以当利威尔推开房门的时候，借着屋外的灯光看到的就是女孩装睡的样子和诡异鼓起的被窝。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小鬼，早点睡”他怎么会不知道苏维的这些小动作。随后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呼——还好没被发现。
那头的动静声愈来愈小，这头的苏维又一骨碌的从被窝中坐起，悄悄地点亮了床头的烛火。
平安夜的到来，让往常吵闹的地下街有了些许片刻的宁静。人们都和自己的家人或是朋友挤在一处，迎接新年的到来。
法兰的家中多点了些烛火。照的整个屋里亮堂堂的。
桌面上摆着比往常丰盛些的菜肴，杯中装着的难得红酒。
“新年快乐！”四人围坐在桌前，举杯相碰迎接崭新的一年。
碰杯过后苏维尝了下杯中的红酒，“唔——”红酒尝起来的味道与闻起来不大相同，闻起来明明是带有果香的味道，喝起来却酸涩感更甚。
“哈哈苏维，你不会在这之前没有喝过酒吧”看着苏维好玩的表情，法兰忍不住调笑道。
“哼，才不是第一次”苏维因为自己出糗的样子被他们看见而别扭地嘟起了嘴。
“喝不了别喝了”利威尔伸手按下了苏维还端着酒杯的手，随后将自己先前准备在一旁的果汁递到女孩面前。
而女孩则是执拗地端起酒杯，顺带躲过了利威尔递来的果汁。
“今天可是平安夜欸，利威尔。你都同意我喝酒啦”苏维嗔怪地看了眼一旁的利威尔，示威似的又喝了一大口。结果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到，涨红了脸。
“哈哈，难得的好日子，你们俩就别闹别扭了”
玛莎因为疾病枯瘦的手，温柔地顺着着苏维的背脊拍着。
苏维将脑袋靠向了玛莎的肩膀撒娇似的扭了扭，“嘿嘿，还是玛莎阿姨好”
那是他们在地下街度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年。
像家人一样，围坐在桌边，吃着早准备好的菜肴，互相诉说着平日的见闻，有趣的故事。
尘烟弥漫的地下街，长夜漫漫。
王都零点的钟声从地面上传了下来，预示着新一年的开始。
靴子踏在地面上的摩擦声在此刻的地下街意外的明显，从法兰家出来的利威尔和苏维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迎面吹来的穿堂风将女孩散在脸边的头发吹起，“哇——好凉快呀”
苏维的脸上红彤彤的，是刚才逞强喝下的红酒起了效用。
走在前面的利威尔忽地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苏维没来得及刹住脚步撞在了利威尔的身上。
“喂”利威尔转过身，面对着她。“你从法兰家出来以后一直在身后藏着的是什么？”
听到利威尔话的苏维，扭捏地紧了紧背在身后的袋子。
“难道不是准备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