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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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26日。

那个时候我已经初三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又下了很大的雪。

那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从不起夜的我不知为何竟醒了过来，我去看了看外婆，发现她那里的窗户还开着，便去关了窗，之后，我给外婆掖了掖被角，给她擦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就去睡觉了。

谁知那日中午放学回来就看见大舅站在门口抽烟，一脸愁容，我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大舅看到我时，就说了一句话：「进去磕个头吧 ，外婆走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飞奔进去，发现姨妈他们正准备给外婆穿寿衣，姨妈见到我就说：「你回来的晚了点，外婆一直在等你。」

我跪在地上抱着外婆的身体，不准谁来碰她一下，我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大人们不得不把我拉开了。

…… ……

外婆被送到了殡仪馆，要等几天才能去火化，我看着姨妈和大舅他们一直笑脸盈盈地接待着来悼念的宾客，所有人都在吵着，闹着，打牌，吃瓜子，那时我不明白，我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我在灵堂守了三天三夜没有回家，跪累了就睡在椅子上，一直守到外婆火化的那天。

我记得那个火葬场，在一座山上，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楼梯，阶梯的两旁种满了绿油油的树，看起来令人感觉好有希望，站在山下向上望，仿佛那白色的阶梯，就是通往天国的道路。

外婆年轻的时候也不高，老了以后，似乎又矮小了很多，常年病痛折磨，营养不良，火化的时候，只有薄薄的一具遗体，她的儿女，甚至不愿出钱给她买一副棺椁。

我趴在她的身上不允许工作人员推走她，可无论我怎么哭喊都没用，最终，外婆还是被人推走了。

…… ……

外婆走后，我开始在姨妈家住了。

从火葬场回到姨妈家，我昏睡了两日，然后就经历了我人生中最消沉的一段日子。

那时我一直想到算命先生说的我会克死身边所有人的那句话，我觉得是不是一切问题都出在我身上，如果我不来找外婆，她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吧。

最终，我得病了，具体是什么病，不想引起争议，这里就不说了，当时并不知道，也是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的。

…… ……

姨妈家有一个女儿，是我的表姐，那时候她已经去了外地读大学，所以姨妈就将她原来的房间给我住了。

外婆去世后的一年时间里，我几乎没有开口和人说过话，学校里的老师体们谅我，所以也没对我管教太多，因为我成绩一直很好，几乎每次大考都在年级前二十名内，人缘不好，因此也没什么朋友需要交流。

我每天除了上学要出门以外，其余时间都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姨妈会把做好的饭菜端来放在我的房门口，我有时吃，有时不吃，整日对着电脑，胡乱写一些东西，不再说话，也不再与人交际。

那时我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外婆的死，与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不祥的孩子，外公，奶奶，爷爷，母亲，外婆，好像他们都是因我而去，是我害死了他们。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在那个耳朵流着血的夜晚里死掉。

也是从那一年起，我开始做噩梦，直到今天也没改变。

各种各样的噩梦，梦里有鬼要找我索命，有血肉模糊的母亲，有我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外婆，还有提着刀追着我想要杀死我的父亲。

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是一睡着就做噩梦。

我从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可也几乎没睡过几次踏实的好觉，有些相同的噩梦，反反复复做了好几十次，可我还是害怕。

不同的是，以前我爱哭着睡去，现在我爱哭着醒来。

曾经有一个人送过我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平安符，他说是观音庙里求来的，戴上可以不做噩梦，我把它放在我的枕头下面，确实睡了几天好觉，但很快便失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