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世之还债
一路上，明阳忽然就跟夺了舍一样，不是主动开路，就是问自己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这种殷勤，明明月刚开始还谨慎对待，后面看他应该在这种环境下也使不了什么坏心思，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
“你看我跟你年纪相仿，你比我大三天，不如按照辈分，叫你明月兄吧？”
“随便。”明明月小心着地下，生怕踩到大坑。
有些猎户会在白日挖捕兽坑，月亮不明，小路又弯曲，明明月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明月兄，你说这么多的捕兽坑，要是掉进去个人，还能爬出来吗？”
“浅的话就还好，深的话恐怕得费些功夫。”
“嗯，那确实是，我买皮草时听下人说，那些猎户不常收网的，大多都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
之前宅家穿皮草烤火，好像是听到下人说过，具体的明明月也不想了解，只想抓紧赶路。
“明月兄，出去后我们就要分开了，你以后会想起我吗？”他突然停住。
明阳站在暗处，明明月眼睛看路看得疲劳，揉了揉眼，“我把钱分给你，你就自寻发展吧。”
“我之前跟先生学过商街经营，等会出红木林，我就打算去重新发家，所以明月兄可以现在就把钱分了吗？”
明明月眯眼看他，“现在？”
明阳走出来，微笑着说：“明月兄虽然现在肯带我，但我想在明府对你的所作为，让你对我多少有些隔阂，不如早点分了钱，大家心里也有数。”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明明月不喜欢明阳，救他也是因为他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不论如何出于哪方面的原因，自己确实不想以后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好，你等等。”
布袋子拿出来，绳子还没来及解开，手腕一痛，冷风刮在脸上，树叶的露水弄花眼睛，身子一轻，等再缓神，是背脊被石子磕到的烧痛。
“嘶！嗯哼——！！！”
闷哼一声。
上面的人食指绕着满袋子的金钱，蹲身朝下冷哼：“明明月，这钱呢，我就笑纳了，没什么好反赠给你的，我看这捕兽坑对你而言是个好去处。”
明明月右腿动不了，一动就扯筋扯肉一样的疼。
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一茬明明月吃透了。
看着顶上的人影子哼曲离开，明明月苦笑着扶额。
“明明月啊明明月，这就是你轻易相信一个人的下场。”
右腿该是骨折了，所幸没有被树枝刮出血，血腥气容易招惹野兽，只能寄希望明日有猎户来收网。
一晚上都是浅睡，外面稍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明明月无数次惊醒。这样反复，索性不睡了，手臂撑着全身靠在凹凸不平的壁面。
“嘶嘶——”
冰凉的声音骤然响在耳边，明明月脸部肌肉僵硬。
接着浅浅月光，缓慢转动脸往那边看去。
一条体型较大的黑蛇爬在壁面，上半身摇晃，此刻竖纹的眼睛盯在自己。
“......”
屋漏又逢连夜雨。
早该知道这些洞洞坑坑的，最爱潜藏这些冰凉之物，躲开了巨兽，又遇上这条令人发寒的长物。
明明月握紧跟着自己掉下来的木棍，在对方尾巴直翘攻击之际，猛地站立挥动，奈何长物犹如有了灵性，料到自己的趋势，巧妙躲开，甚至还爬上木棍。
“啊！！！！”
黑蛇一口咬在虎口。
求生本能让明明月使出全力将蛇口拔开，抓起蛇身狠狠摔向墙面。
整个捕兽坑独剩下极重的喘息声。
“好困，难道我明明月一世英名，竟要死在一条蛇的嘴下吗？”
明明月胸口剧烈地起伏，脑海里倒映的是这十八年载，历历在目，像是什么都没变，又像是早已在十八岁那日一无所有。
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
一轮圆月屹立在云层之上，乌云散了些，借着光，明明月好似在树杈看见个人影，还想要确定，伸手求生的手臂终究无力倒了下去。
全身都好冷。
热流从皮肤的每一寸毛孔钻入，手指弯曲动了动，厚重的眼皮适应性地睁开。
这是哪儿？庙？
土地公庙一片萧瑟，幡布侵蚀掉一半，香灰沉积，漏风的窗口扬了好些入鼻，捂嘴咳了咳。
转头看到热流的来源是一堆柴木烧的火源，以及坐在旁边闲适的......
看清人，明明月往后倒退几步，抵在裂开的红漆木。
他竟然找过来了？接下来呢，是不是要以命抵命？
几千春没有解释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狭长的眼睛窥伺着猎物般地盯着胆战心惊的人。
明明月吞咽几遍口水，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就慢慢向门口瘸腿挪动。
“我劝你最好待在这。”
明明月不听，还是继续往外走。
后面好似听到声叹息，紧接着，手腕被人举到面前，明明月下意识抬头。
“不是说自己知恩图报吗？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男人后翘的眼尾带着蛊惑，眼神却冰凉。
明明月这才注意到包裹得像猪脚的手，虎口处隐隐作痛，甩开手，与人对峙。
“你想要什么？”摸了摸全身，明阳把身上的钱全骗走了。
他却溢出声笑，“你身上最值钱难道不是这身红袍吗？”
“不行！”明明月认真反驳，这要是把衣服脱给他，难道能保证自己不被四处寒风冻死吗？
“我不喜欢帮白忙，更何况最后伸手向我求救的不是你吗？”
要知道站在树上的人是他，就算是被蛇毒毒死，也定不会向他这个坏男人求救！
明明月气得两腮鼓鼓。
几千春背过身，拇指在食指上端打圈，“我不要你的钱。”
明明月：“......”
“我身边正好缺一位侍从，”他转身，总感觉眼睛透着讥笑，“我看你合适。”
“我看你是做梦。”
好歹是锦衣玉食的公子，自己自食其力都还尚是问题，现在竟要去服侍一个都不能算作是人的东西。
简直是今年全京城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