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梦中醒来
雪蓉梦见那人身着喜服缓缓走向她。
哗的一下扔掉身上的喜服,雪蓉看着喜服落地,那人眉目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好似蕴含万千星辰,看上去似是柔和,再一细看实际上却坚韧无比,然而那双眼此刻却坚定而决绝地看着她走来,她觉得思绪茫然,看着他一合一闭的嘴唇,努力想听清什么,可是越用力越听不清,那人转身就走,她伸手想去抓住却抓了个空……
下一刻,雪蓉豁然惊醒。
帘外泛起丝丝光亮,微弱的光亮将厢房笼罩,雪蓉伴着微弱的灯光慢慢坐起,额前些许汗珠粘着几许发丝,她抬起衣袖微微擦去几许。
她静默半晌,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思绪缓慢回归。
“姑娘?”侍女阿悄听见动静,举着烛台轻声询问:“可是又做梦了?”
雪蓉点点头“嗯”了一声。
阿悄 掀起床帘看着雪蓉额上的细珠,嘀咕道:“姑娘近来怎么总是做梦,以前也没这般总是被梦缠绕,不如让请个郎中来瞧一瞧,看看是否是体虚所致。”
雪蓉乏力的由阿悄侍候着起身,声音疲倦的说:“不用了,想来是最近一直在马车上颠簸不太适应。”
这里是一处官驿,地处偏远,他们一行人从望都出发,到此已经费时近一月,途中也一直未曾耽搁。
雪蓉披上红氅带上素白帷帽,在阿悄的陪伴下走出厢房。
她微低着头,透过帷帽的薄纱看见官驿里陈旧的设施,比起昨日入住时倒是干净了许多,想来连夜辛苦了这些杂役。官驿的杂役都纷纷站立两旁给雪蓉让路。
南国望都的世家大族,万家的人行至此地,不嫌弃这鲜有人烟的破落官驿,在此留宿一夜着实让众人始料不及。因地处荒野,常年鲜少有落脚的官人,平日少有打理,也没有准备什么新鲜食材,好在今日贵人们都将离开,知府大人也早已在外,等候恭送。
万家此行行装简单,跟随的人也不多,可见此次是低调出行。
官驿门口青年郎君侧着脸,锦衣华服,面容清雅,与知府大人交谈着:“此次是我等一行人叨扰,有劳知府大人相送了。”
此人乃是望都豪族万家大公子万树人,乃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虽然年纪尚轻却已在望都占有一席之地。知府向他躬身一拜:“公子谦虚,此地偏远,官驿破败来不及收拾着实委屈公子了。”
“无妨。”说完招手示意仆从朝一旁的驿长递上答谢的银子。
正在此时看见漫步而来的雪蓉,万树人朝着知府大人道:“我等携有重要公务在身,还需赶路便不再叨扰。”
知府闻言问道:“敢问公子等人行至何处?”
万树人见知府相问便道:“我与胞妹此次要去永州,知府可知还需几日?”
知府一听便道:“去永州大概还需三日,只是这永州……。”
万树人见知府吞吞吐吐直言道:“知府有言但凡直言。”
知府接着道:“这永州紧连着束城,因永州此前收留大批难民,后这些难民集中有了一个黑风寨,所以总是不太平。”
“不太平?”万树人好奇怎么个不太平。
知府便继续道:“永州的三任州府都暴毙,绝非简单,所以如无必要我等一般不愿去永州。”
万树人听出知府的话义,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去永州,州府都已殉职三人也难怪别人不愿前往。可是这次由不得他,无论想不想都得去,这趟浑水是搅定了。
万树人看向朝他走过来的人,已经即将入冬天气渐冷,她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粉色披风,整个人娇嫩柔弱,知府大人与驿长也都顺着万树人的目光看过去,乌黑的长发简单的让一支玉钗松松簪起,另一支步摇随着步伐在鬓间摇曳,虽看不见脸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如同画中一般走来风华无双,心中纷纷猜测不知是万家的哪位贵人。
“这越往前天气可越冷,让阿悄给你找件厚的披风吧?”树人迎上前,这永州和望都天气相差的多,万一这祖宗要是有个好歹回去非得跪祠堂不可。
雪蓉扶起帽纱,露出有些许苍白的脸摇摇头:“暂时不用,还是赶路吧。”
万树人见雪蓉的脸色不佳:“我瞧你这样子是不是赶路太累了?”
雪蓉走到马车边:“没休息好,我们还是早点到永州这样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雪蓉说完抬脚准备上马车,万树人跟着雪蓉的脚步走到马车边:“等到永州你便好好休息,我会早些办完永州的事儿带你回去。”
雪蓉点头,放下马车的车帘。
万树人和知府告别,转身上马,向众人挥手喊道:“出发。”
众人一起继续朝永州出发,雪蓉坐在车里闭上双眼想起昨夜的梦,四年前她如梦中一般身着喜服,在望都十里红妆风光出嫁,作为万家娇贵独女,她的婚事是整个望都城的大事,何况迎娶她的人是望都勋贵之家安阳王府世子洛千帆,安阳王是先帝的胞弟,手握南国二十万大军,曾力主先帝登主位,这样的联姻让望都城人声鼎沸,可就在她的父母含泪不舍送她出阁后,那个将与自己拜堂成亲的男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宣布:“今日有劳各位作个见证,我洛千帆与万氏女雪蓉的婚事做罢。”
雪蓉不可置信的掀开盖头茫然的看着他,周围哗然一片,雪蓉却好似听不见,这作罢的时间太过可以了吧,商定时不退,定亲时不退,却偏偏在大婚之日,喜堂之上退亲,让她在众人面前难以下台,大失脸面,成为整个望都城的笑话。
只听他继续道:“我将自逐出安阳王府,永不再回。”
雪蓉见他说完转身走向自己,一张一合的和自己说着什么,突然觉得真是难为了他,为了不娶自己竟然宁可放弃安阳王府的一切,成为一个流浪的普通人。
雪蓉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想上前抓住他问他为什么要这般羞辱自己,却只见他身上的喜服哗的一下扔掉便大步离开,雪蓉看着那艳丽的大红喜色随之飘落在地,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已经戳到肉里却浑然不觉,阿悄也从鄂然中赶紧回神搀扶着雪蓉,雪蓉扔掉半掀起的盖头对扶着自己的阿悄低声道:“我们回家。”
纵使安阳王妃上前阻拦奈何现场一片混乱,洛千帆又已离开,亲拜堂仪式未成他们理亏着时无理阻拦,只得看着万家的人护着雪蓉离开。
等万家看见雪蓉一身喜服出现在府中,方才知晓,众人皆是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