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莓粉的跑车拐进深邃狭窄的巷子。
乔双蹙着眉坐在车里,手上打着方向盘,嘴里嘟囔,“苏绯月这丫头推荐的这是什么地方啊……”
巷子两边是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的砖瓦房,道路夹在中间,略显逼仄。
跟着导航的提示音转过几个弯,一片空旷的场地蓦然闯入乔双眼帘。
导航显示就是这里。
四处张望了一下,她终于在不远处瞧见苏绯月在电话里提到的畔山院——
“吃饭啊,那你带他去畔山院呗,就在南城区竹园路那边,你口味偏南方,这家绝对合你胃口。”
泊好车,乔双朝门口走去。
畔山院的大门很小,就两扇约两米高的木门,门口屋檐上挂着几个白色的贝壳小风铃,看上去颇有情调。
推门进去,入眼是个雅致的小院,一条石子路蜿蜿蜒蜒通往深处。
走过石子路,才算到了正屋。
门口没有负责迎宾的服务生,进门就只能看到一个前台。
几步上前,乔双报了预约信息,待前台确认后,很快便有侍者引着她往里边走。
乔双预订的是小包厢,服务生问了就餐人数,又撤去多余的座椅并询问什么时间上菜。
“先不用,我等人。”
斜坐到桃木椅上,乔双手肘撑着把手,低头给靳漠深发了一个定位,顺便问他还要多久到。
这家菜馆位置虽然不偏,但开在旧城区的小巷里,道路纵横交错,实际上很难找。
过了两分钟,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乔双点开屏幕的同时,耳边响起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锁屏横幅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到了】
“等很久?”磁性低沉的嗓音接在脚步声后传来,靳漠深在她对面落座。
乔双合过手机,摇头:“没有。”
她按铃招来服务生,吩咐让后厨上菜,然后转头对男人说:“我随便点了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靳漠深一向对食物没有要求,他一目十行扫过乔双推来的订单,快速记下她的喜好,嘴上不忘回应道:“不用,我没有忌口。”
菜上得很快。
大都是偏清淡挂的,乔双的胃是很典型的南方胃,喜淡不喜重,喜甜不喜辣。
她用筷子夹了块东坡肉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口腔,刺激着她被西餐折磨得已经有些麻木的味蕾。
眼眸骤然一亮,乔双心想这里的菜的确是很对她胃口。
靳漠深对吃的没多大兴趣,注意力时刻放在乔双身上,自然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暗暗记下这家私房菜,想着以后如果在一起了,或许可以多带她来。
总共八道菜,畔山院上菜的效率很高,没一会菜就上齐了。
除了一道西湖醋鱼乔双不算很喜欢之外,其他七道菜都很得她心。
“你怎么不吃?”期间,乔双见靳漠深没动几下筷子,没忍住问。
请客吃饭的人在大快朵颐,被请客的人却没怎么动筷。
怎么看,乔双都觉得这不大像话。
故而她暂时停下伸筷夹菜的动作,掌心撑住小巧的下巴,五根葱白的手指放在颊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这可是你很期待的一顿饭啊。”
她还在记恨着男人昨日说的话。
少女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挑着,像只漂亮狡猾的小狐狸,她不管不顾,只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猛瞧,像是能看出朵花来。
靳漠深挑眉坦然回望,目光毫无避让。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像是在暗暗较着劲。
默然间,男人忽地低笑一声打破了僵持。
笑后他开口说话,嗓音哑得要命,“是很期待,但是期待的从来不是这顿饭本身……”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是和我一起吃饭的人。”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暗示了。
在男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下,乔双没忍住移开视线,她有些受不住他看她时不太清白的眼神。
她垂眸躲着,心里飞快思考着说些什么冲散此刻微有些粘稠的氛围。
可还没等乔双想好说什么,靳漠深便先开了口:“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男人拿公筷夹了块瘦肉放进她碗中,“看你很喜欢这里的菜品,趁热吃。”
神态自然得体,很是绅士。
而随着男人话落,弥漫在这狭小空间内的暧昧氤氲也逐渐消失殆尽。
乔双抿了抿唇。
她微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将话说出口。
用筷子夹起那块肉塞进嘴里,乔双牙齿用力咀嚼几下。
仿若在泄愤。
*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
如果除去中间那段短暂的插曲,应该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已经很久没吃这么饱,乔双抽了纸擦嘴,因为吃到了合胃口的菜心情还算不错;靳漠深则沉吟着,思索这顿饭后该如何继续和乔双产生交集。
在他暗中的推波助澜下,靳、乔两家应该很快能达成共识,合作一同开发南城的旧城区。
如此,他就更要加快动作,尽快和乔双确认关系,以此为筹码,把这个项目从靳昱川手里夺下。
账在预订时就已经结了,乔双揉着有点鼓出来的肚子,见男人已经搁下筷子,便问:“你吃好了吗?”
靳漠深从沉思中回过神,听到乔双的问话,答道:“嗯,走吧。”
他的座位离门口很近,起身时顺手把乔双放在门口柜子上的包和遮阳伞拿起来,随后打开门。
乔双的手机这时正好进了新信息,她边走出去边低着头回复,俨然没注意到从对面包厢里端着高高一碟盘子出来的服务生。
陶瓷盘子落地清脆有声,盘底的剩菜油水倾斜而出,乔双被冲撞得踉跄往后倒去,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臂膀,单薄的脊背贴进男人胸膛。
“怎么就光走路不看路呢?”耳侧传来靳漠深无奈的说话声,嗓音低沉暗哑,仔细听还会觉得其中似乎蕴了点宠,但又好像只是一种错觉。
男人扶着她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