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通文墨
次日,刘公公领来一位夫子。
顾庚神采飞扬,足下生风，似昨日之狼狈不曾有过般。
皇后见状,也是心中欢喜。
顾庚官做得不行,教书倒有一套。
桑宁先进行了拜师礼,换了身素色衣服，倒真真切切像个小学童了。
顾庚来之前，料想公主应已认字,便准备了《弟子规》《诗经》等书，谁成想公主竟是大字不识,还得从一个个汉字教起,心下暗暗叫苦。这又能怪谁?要怪便怪她那父皇忘记告诉顾庚吧。
与跟端妃学礼不同,学读书桑宁倒不抵触,上课，顾庚说一句，她便跟着问一句。
"象形字是什么意思?"
"它长得像什么便是什么意思。"
“可我觉得它不像啊。”
"造字之人觉得像。"
"那会意字呢?见到它便知它想表达什么。”
"那我不知道啊。"
"记住便知道了。"
"桑字怎么写?"
“我教你。”
…………
顾庚脸上慈祥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神采飞扬也被眉头紧锁取代。再后来,桑宁说啥他都不愿搭理。望着窗外树木在余晖中的剪影,顾庚深吸一口气:"公主,下课了。教太多你也记不住。"桑宁还在叽叽喳喳,顾庚一想到自己明日,后日还要来教这个小麻雀,头便止不住地疼。
小路尽头，逆着光,一个身影缓缓走来。不管来的是谁,总算有人帮他接手了。桑宁却抢先道:"是谢凝哥哥吗?’话音未落便飞奔出书房。
"小心门槛!慢点!"顾庚反应过来,欲喝止桑宁,却为时已晚。顾庚扶额,心道:"我可算言出法随了一回。"
“啊！”
阳光下的剪影注意到趴在地上的桑宁时,立马奔了过来。
谢凝把地上哭哭啼啼的桑宁扶起,又瞥见屋内向外走的顾庚,兼之桑宁穿了一身学童模样的衣服,心下明白了,开口道：“大人，您是公主的老师？”
顾庚点了点头:"正是。适才下课,公主见到你便跑出去,到门口就这样了。"顾庚蹲下，检查一下是否摔伤,见并无伤口,只是手掌拄在地上，被磨得通红。哄了几句桑宁还是哭,顾庚故作惊讶:“看样子公主摔得不轻,我这便去回禀圣上,明日公主不用上学咯!”桑宁忽然不哭了,伸手用袖子抹眼泪。
谢凝打趣道:"明日这衣服是穿不得了,像个小叫花子。"
桑宁愕然:"小叫花子是谁?"
顾庚与谢凝一齐大笑起来,谢凝收了收笑意道:"就是~讨饭的啊。”
桑宁还是似懂非懂。
谢凝把桑宁送回皇后那,顾庚飞也似的告辞了。路上桑宁瞧着谢凝道:"你为何这么久才来找我玩?"
谢疑不好意思道:"此番前来不是为了陪公主玩。"
"那你来干什么?"
谢凝心道：我跟你很熟吗？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只得转移话题道:"公主跟夫子学了多久了?"
"一天。"
"学了什么?"
“学了好多字。”
"原先你不认字?"
“现在认了,马上，便认的比你多了。"
谢凝嘲弄道:"那我便不配与你玩了。"
谁知桑宁忽然驻足,犹豫道：“那~我是不是不认得比你多,你便陪我玩了？”谢凝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下次可不敢再多嘴了,但用眼角余光见到桑宁那充满期待的神情,又不忍伤她心,苦笑道:"是啊。公主认一些字,便可以学‘人之初,性本善’,学‘天对地,世对家,落日对朝霞’,即便认得没我多,也能成个才女。"
听他如此说,即便桑宁不懂何为才女,却也觉得，这是个好词。
谢凝直把桑宁护送到坤宁宫，候在门口，不敢进去。
到了皇后寝宫,桑宁发现端妃也在。皇后见桑宁去时干净整齐,回来时却灰头土脸,大为关心道:"宁儿怎地自己回来了?老师呢?衣服怎生这样子了?功课学得好不好?”
桑宁直接被问蒙了,支吾道:"谢凝陪我回来了,老师走了,衣服是摔的,学了好多字……"
皇后耳中只听见两个字“摔了",急得跳起来,抱着桑宁坐到榻上,四处检查了几遍，才长舒了口气:“没事吧,没摔疼吧？”
端妃一直瞧着,顺口道:"把那个叫谢凝的唤进来吧!"见到谢凝也是个小孩,不过比桑宁大几岁，端妃奇道:"你为何会在宫里?”
“回娘娘,小人与家父一同入宫,怎奈廊腰缦回,小径曲折,不慎走失,恰逢公主，便送她回来。”
端妃满意地点头。
桑宁怕因见自己狼狈,母后迁怒谢凝,忙道:"是我自己摔的,母后莫怪谢疑哥哥。对了,他……他还说我会成为才女呢。"
皇后没露丝毫责怪之意,反倒盯着谢凝瞧:"比去年又高了不少。说起才女,端妃妹妹倒担得起。"
“姐姐过誉,只不过会吟弄几句诗文罢了。”
桑宁立马用崇拜的目光望向端妃。端妃却黯然,似不愿提起，马上道:"该用晚膳了。"
皇后没注意到端妃的变化,恍然道:"是啊。"便让刘公公送谢凝去找皇上。
谢凝嘀咕:"上次被爹赶走,这次又被皇后娘娘赶走。"桑宁虽想让他留下来陪自己玩,却也无法,只能目送他离开。
用过晚膳,桑宁早把谢凝抛到九霄云外,崇拜地问端妃:"端妃娘娘，您真的是才女呀!太厉害啦!"端妃强颜欢笑:"别人的溢美之词罢了,宁儿以后比我更像才女。"
往后,顾庚虽经常偏头疼,却一节课都没给桑宁落下。
桑宁对学习热情不减,时不时去看端妃。
谢泽协理政务,进宫次数多了起来。每次谢凝都会给桑宁带些民间小物件,各种木雕的小兽,各式的手帕,有些桑宁不喜欢,但是，这是谢凝送的呀,所以也不忍丢掉。
北国京城。
一座规模宏大的府邸门前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往来宾客更是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恭贺温大人升任首辅,以后还望温大人多多照拂兄弟啊！”
“温阁老容光焕发，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