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传,清闲散官,庸庸碌碌。
见她哭的可怜,何夫人示意身旁立着的仆妇将她扶起落座。又遣了沈嬷嬷进来,端水拿了帕子,服侍着洗了脸,这才说道:“顾娘子是聪慧人,自然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你方才当众同意绝婚,我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你不必谢我,这是你的福气。今日事情已了,好好回去过日子,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夫人好意,如惠心领了。我虽同意绝婚,可心中忿忿难平。我在周家三年,没有一男半女,平日里遭受了不少冷眼,连府中下人也拿这事嚼舌根。说起来我与周时宏也曾情投意合,新婚之夜他亲口告诉我绝不纳妾。如今看来,倒成了我刻薄善妒,不通人情,活该落得个绝婚,叫人笑话。”
“夫人,我的罪过我甘愿承担。可郑娴当真是不守女德,举止狐媚。她与有妇之夫过从甚密,到头来只落得个罚跪家祠,还不累及名声,这责罚未免太轻了。”顾如惠提到此事,脸上愠怒不止,可见恨意未消。
何夫人饮了口茶,缓缓言道:“郑娴有错,郑家自会惩治。顾娘子乍遇此事,心中有气不能释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揪着别人的错处,终归不是世家女子的品德,到头来费神伤身,也是对自己不利。今日之事,方才堂间已有论断,顾娘子不必再将自己陷于是非纠缠之中。”说罢,便道日间疲乏要去后堂歇息,差人好生将顾如惠送出府门。
见何夫人径直往堂内去了,泪眼婆娑的顾如惠一时不稳,瘫坐在地上。几位年长的仆妇将她扶起,又好言劝慰了几句,顾如惠这才踩着碎步,一路跟着啜泣出府。行至前庭,忽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留步,她定睛望去,来人却是何小娘子。
何少音示意众仆妇退至一旁,一面侧身行礼,一面开口言道:“顾娘子脚程好快,若不是我急急跑来,今日定来不及向娘子道喜。”
“何娘子在打趣我吗?我绝婚下堂,日后少不得被人拿来说笑。不知喜从何来?”顾如惠惊诧道。
“娘子好决断,当着堂上诸位夫人的面,就把顾、周两家的姻亲断绝。能看清夫婿品行,又能及早抽身,你说我该不该贺喜呢?”少音微笑道。
顾如惠闻言不免叹息,“可是我心里这口气,终归是咽不下的。郑娴狐媚骄纵,周时宏喜新厌旧,二人生出不轨之事,家族亲长还要替他们遮掩,说不准两家还会缔结姻亲。世间之事,如此不公,我这身子早晚要垮在这上头。”
“娘子可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若因所恨之人一时未尝苦果,就自怨自艾伤了身子,缠绵病榻,那日后等她报应来时,你还怎么拍手称快呢?”少音一脸笑意。
“我杂书看得多,书中有言‘不争一时之长短,方有海阔天空之境地’。今日之事,我感佩娘子的言行,也将此话赠与娘子。日后若是找到携手共度之人,娘子可不要忘了请我去喝两杯。”
自出事后,没有人同她说过这话,何娘子看着年岁比她小不少,如何能有这番胸襟?看着何少音远去的身影,顾如惠愣怔在原地。
短短几日,顾、周两家断绝姻亲,周、郑两家喜结秦晋之好,樊州城的风向一时间紧紧的围绕着这三家。
少音猜到了周、郑两家会用姻缘堵住悠悠之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听沈嬷嬷说,自那日三家会面后,周家就立即请了婚仪执事相看吉期。可巧四日后便是良辰吉日,错过的话要再等上五个月。那郑娴也没想到,在家祠里跪了三日,第四日清晨还没来得及出家祠,就被请上了花轿,抬去周府做了少夫人。
婚嫁当日,除了顾家和几个与顾家沾亲的世家没来恭贺,其余高门大户纷纷到访,连薛家也派人送了贺礼。葛太守最会来事,自然也有他的份儿。
暮色四合,红烛摇曳。周府里张灯结彩,一派祥和。郎君们高声嚷嚷着行酒令,划拳猜谜,喧闹不止。葛太守与几位大人把盏相敬,相谈甚欢。
觥筹交错之间,一个门房小厮冒冒失失的跑进大堂,口中喘着粗气直呼:“出事了出事了,京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