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乱世相逢
少林散花掌”将洞中地面上散落的枯枝败叶尽数席卷而来,在面前堆成一座小丘,然后用从叛军手里抢来的军刀,在木柴堆上快速挥舞数刀,只见刀锋划过之处,枝叶间竟有隐隐青烟升起。叶尘又挥过数刀之后,只见青烟越来越浓,片刻之后,只听“哧”的一声,这堆枝叶竟燃起熊熊烈火!女子也是禁不住转头看来,不知叶尘是如何用洞中散落的枝叶生起这明火的,但也顾不了许多,就又转回身去等叶尘止血疗伤。叶尘用军刀在火中烘烤片刻,见刀身已热,便收了刀,走向女子身后,说道:“姑娘,在下得罪了。请稍作忍耐。”女子默默点头,叶尘随即就用烧热的刀背贴到女子右肩伤口上,只听“哧”的一声,炽热的刀背在烧结女子伤口的同时,也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烫出一道疤痕,但这也实属无奈,女子也只得咬牙挺住。片时之后,叶尘为女子止血已毕,就随手撕下自己布衫上的一角衣摆,为女子包扎伤口,随后说道:“姑娘方才失血过多,染湿了衣衫,你还是换件衣服吧,我去洞外找点吃的。” 随后就提刀从洞的另一侧出去了。
女子也知道叶尘这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换衣服,而不至于他在场尴尬,便在叶尘出洞后快速换好了衣服,把换下来的青衫用洞内地下暗河中的水洗去血渍,用洞中木棍搭了个架子,把衣服放在火侧烘烤。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女子听到洞外有人快步跑进来,正担心有贼兵追来,躲在洞内一个角落查看,却看到是叶尘回来了,只见他右手用刀挑着一只野兔,左手提着衣摆兜着满满一捧桃子,兴冲冲地跑进洞来,见到女子后兴奋地喊道:“我们夕食有着落了!看看这个,又大又肥,让我追了好几里地!”说罢右手将插着兔子的刀放到地上,然后从衣摆里拿出一个桃子递给女子:“尝一下,好甜的!”只见女子用感激和欣赏的眼神看着叶尘,从叶尘手里接过桃子,大大地咬了一口,脸上泛起了红晕,说道:“小女子谢过恩公。”叶尘听罢,想起刚才为女子止血疗伤而忘记了互通姓名,便道:““在下叶尘,睢阳人士。”女子听到“睢阳”二字后,惊道:“你是睢阳人?”叶尘道:“不错。不知姑娘芳名,家在何方?”女子黯然神伤,低头道:“我也来自睢阳,只是……”,叶尘问道:“只是什么?”女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只是睢阳失守了,家也不在了……”,说罢,声音忽然呜咽起来,伤心欲哭。叶尘二十出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女子单独相处,看那女子要哭,一时之间慌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子,只能顺着女子所言问道:“睢阳失守了?那睢阳的官兵和百姓……”,女子道:“小女子蒙姬月,家父蒙万春,是睢阳太守张巡手下的副将,睢阳失守前,家父让我扮成女子逃出睢阳,他自己却……”,叶尘一听“蒙万春”的名字,立刻又惊又急,惊的是睢阳失守,自己却浑然不知,急的是自己的生父叶怀安同样身为张巡部下、睢阳守将,现在生死不明,但此刻又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家父身边,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村已被叛军团团围住。又听到这女子提到蒙万春的名字,心里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从少林寺回家看望父母时,有一位姓蒙的将军在家里做客,是父亲的同僚,莫非就是他?便想从这女子口中探听父亲下落。于是对女子作揖道:”原来姑娘是蒙将军的千金,幸会幸会。不知姑娘可知叶怀安将军的下落?“女子一听,低头叹息道:”可怜叶将军与家父拼死守城,与叛军鏖战到底,最后全都以身殉国……“叶尘闻言,如五雷轰顶,喃喃道:”爹……!“蒙姬月一听猛地抬头:”你是叶将军的儿子?“叶尘默然点头,随后将当年生身父母怎样到少林寺祈福求子,自己出生后寄身少林,数日前去潼关助唐军守城,哥舒翰兵败、弃城投降叛军后,自己本想去睢阳助父杀敌却半途遇见蒙姬月被叛军抢劫之事全都细说了一遍,蒙姬月听罢,不禁长叹一声,唏嘘不已,说道:“家父乃当朝名将,酷爱习武,与江湖武林人士素有来往,他虽然只生得我和孪生妹妹两个女儿,也从小教我们习武防身,也时常请江湖武林门派的知名高手来家中传授绝技。我三年前曾在冷月派门下修习越女剑法,只学得一些皮毛而已。” 叶尘听后,心想:原来她与叛军交手时总是拿刀当作剑用,而且身法飘逸灵动,原来使得是越女剑法。蒙姬月接着说:“家父在睢阳城失守前,让我带些衣物和碎银,女扮男装逃出城去,找我那在十年前去峨眉山学艺的孪生妹妹。”叶尘重复道:“峨眉山?”蒙姬月道:“没错。那是十年前的一个上元节灯会,我们全家在汴州城赏月猜谜,灯会中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见到我妹妹后,说他与我妹妹有师徒之缘,要带我妹妹去峨眉山拜师学艺,以免去刀兵之劫,还把我妹妹的生辰八字说得一字不差。家父素来对江湖武林人士甚为景仰,便欣然同意了。妹妹这一去就是十年,杳无音讯。不料我刚出睢阳城不久,就遇到安史叛军抢劫,若不是遇到恩公……,哦……,不,若不是遇到叶大哥出手相救,姬月我定会受辱不说,也断难活命。”说罢对叶尘躬身作揖道:“有道是”大恩不敢言谢‘,叶大哥救命之恩,姬月没齿难忘。“正躬身说话间,胸前一块玉佩从衣衫交领处晃出,叶尘赶紧扶着她的双臂将她搀起道:”姬月姑娘,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理当同舟共济、相濡以沫,不必多礼!“这时叶尘无意间瞥见蒙姬月胸前玉佩,玲珑剔透、青翠欲滴,中心刻着一个”雪“字,便问道:”你这玉佩上怎么刻着一个’雪‘ 字?“蒙姬月答道:”这是我们蒙家祖传的玉佩,原本有一双,爹娘让我和孪生妹妹姬雪各戴一只,妹妹的玉佩上刻着一个‘月’字,我的上面刻着’雪‘字,提醒我们姐妹睹物思人,相互照应。如今我和妹妹十年未见,就算见面恐已难相互认出,唯有靠我们身上所戴玉佩,方可相认。“
叶尘听罢,心中感慨,不由得用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九眼天珠,姬月本是女子,心思甚是缜密,看见了叶尘这一细微动作,便道:“叶大哥身上怎么也有一块玉,是不是你爹娘给你的?”叶尘一听,心中茫然,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九眼天珠的来历,就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爹娘告诉我,我一出生口中就衔着这块玉,他们怕我无法进食喝水,就从我嘴里取出,挂在我胸前了。我也问过我师父这块玉的来历,他老人家总是沉默不语。”蒙姬月问道:“你师父是……”,叶尘道:“我师父是不空大师,现任少林方丈。”说到这里,叶尘想到自己奉师命下山,帮助唐军固守潼关,到现在已经数月有余,不仅洛阳、长安全都沦陷,连自己的家乡睢阳也失守了,眼下四处全被叛军封锁包围,自己既无颜面回少林向师父复命,又不能去睢阳去父母坟前祭拜,试问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何用?想到这里,不禁长叹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