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
寒风朔朔,被风一吹,池怀夕隐隐觉得头有点晕乎,总不能是上次的发烧还没好全?
陈江河还没有离开,而是随着她们一同回了衙门。
如此行事还是得小心些,免得落人把柄。
她暂时将大多事务交给了方成玉打理,为了防止方成玉暗中架空她这个县令,还命林恩有从旁协助。
方成玉这两日忙于征收赋税、管理户口、劝课农桑,除却上次闲暇之时去狱中挑衅了方书文一番,其余时间连方和泰都不见。
她身为女子,本不受家人待见,但却从上私塾开始就比方书文要强上百倍。
自然她的能力池怀夕是信任的。
如此池怀夕才能放心先搞营销。
毕竟命还在系统手里,主线任务不能不做。
来到那间挂着营销部牌匾的屋子,里面依旧空空荡荡的,家具寥寥。
池怀夕撩了下桌面的宣纸,随即拿起墨砚,倒上水后微微俯身用墨条开始研墨。
烛光在寒风的撩动下不断闪动跳跃,映在清瘦的侧脸上,冲淡了些许的清冷。
独处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一下子跌坐在宽大的梨花椅上。
她抬手轻轻捏住眉心和太阳穴摁压,微微阖着眸子。
这几日为了提高声望值,她几乎连觉都睡不安生,对她来说系统的功能确实十分重要。
池怀夕拿笔蘸墨,笔头轻轻戳着下巴。
官银刺杀案如果不能顺利破案,想来不良影响恐怕更多。
她便可以未曾提及,而是侧重于高利贷一事,但也不曾提及于家。
律法规定贷款利息只要超过一成就是高利贷,而国家对高利贷有一套完整的法典。
高利贷影响范围之广,但却没几人来报官,恐怕不只是因为官府风评差,还有普法不到位的原因。
寻常百姓书都没读过,又怎么能善用法律武器?
被恶霸一吓早便失了智,只求保个平安,然她虽能借钱给一个人,可数一多,她也拿不出来。
葱白的指尖轻捻,玉腕上的红镯子更称冰肌玉骨。
提笔落字,娟秀迤逦的字体便如蝶舞般跃然纸上。
[凡高利者皆无理也,诉之。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晨家贫,今迫需,贷银于高利者,求医问药,病良。却高利讨债,其室无银,遂诉诸于官,胜,还本金。]
编完故事之后,池怀夕将笔搁至一旁。
瞧官府告示之人很少有不识字的普通百姓,但仅凭此,光是传播也足够。
并且官府的公文,她大可以命人送至于家赌坊,叫他们贴在显眼的位置。
虽然有打脸的嫌疑,但总能让百姓瞧见她的决心不是?
门外有人影晃动,烛火跳跃,一阵敲门声响起,蒋春英道:“大人,高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不多时,门被人从外推开,高鹤迈步上前,欠身请安道:“池大人。”
“来得刚巧,”池怀夕拿起桌上半干的纸,“你瞧瞧,这个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吗?”
高鹤恭敬地接过那张纸,细细端详一番,道:“有理有据,引典据实,使人信服。”
池怀夕点首应声。
他忽地后撤右腿,旋即撩起衣摆,屈身下跪,道:“大人恩德,草民无以为报,若大人不嫌弃,草民愿誓死追随大人。”
池怀夕绕过去,微微躬身扶着他拱拳的双手让他起身,“你有此心本官深感安慰。不过不是追随我,而是追随大晏,追随陛下。”
“大人教训的是,草民受教了。”
高鹤是成绩优良于私塾念书,但家境贫寒,考到秀才之后就没再考了。
况且朝廷用人多靠地方官员举荐,没钱,再有能力也轮不到他。
他谦逊地笑笑,旋即自嘲道:“草民自知此生怕是无缘朝堂,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切莫妄自菲薄才是。”
高鹤将她写的还给她,旋即又拿出了四个信封,“这一份是草民所拟,其余三份分别是孟冬凌、杨风华、齐水苏三人所撰写。大人过目。”
池怀夕先拆开了高鹤拟的信,通篇看下来,用词诙谐,轻松简单,确实不错。
“不错,孺子可教也。”
“大人谬赞。”高鹤行完礼后便直起身,“草民瞧孟冬凌的文章亦是文采斐然。”
池怀夕一手举着信纸,借着冷阳微光,和跃动的烛火,垂眸瞧着纸上的内容。
此人笔迹苍劲有力,恢弘大气,文章内容更是观天下,说民生,自担得上文采斐然。
“想不到这虞城县还真是卧虎藏龙。”
她看过所有的文章之后,道:“不过你的文章还是比较通俗易懂,便用你的吧。”
“是。”
“你若无事便退下吧。将这两份也同拿去拓印。”
整理好此事后,池怀夕命人唤方成玉前来,却不料方成玉直接以有事为由拒绝前来。
方成玉自持清高,有这个情况,池怀夕也早有准备。
她拂了拂手屏退手下,拿起一旁温暖的手炉,便往后院前去。
想来二叔母刘江燕已经在此住了些许时日,许久不问安怕是也落人口实。
*
这两日住下来,刘江燕早已没有刚开始的畏缩,此时俨然一副主母的样子,指使着丫鬟给她摆弄院中的盆栽。
“哟,礼儿来了?”她拍了下膝盖便伸出手招呼着,“快过来叫叔母瞧瞧。”
古代最重的便是一个孝字。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饶是池怀夕也得敛下周身凌冽的气势,乖巧问安:“叔母。”
“来来来,快坐。”刘江燕热情招呼着,“这两日你很忙吧?都没来得及给叔母请安。”
“这几日我去了趟于家赌坊,却并未有二叔的下落。”
提及二叔,刘江燕脸上闪过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她道:“有今日,都是他自个儿的造化。”
话落,她又瞧了眼池怀夕,“你不会怪叔母冷血吧?”
池怀夕摇摇头,“他不仅嗜赌,还害得你们母女二人沦落街头,有今日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刘江燕似是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