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舟车顿,步青镇上有傅家
在路上马不停蹄地走了半个多月左右之后,安然来到步青镇,过了这个小镇,就离赤交城就不远了。
可惜——身上的盘缠没了。
到底是安然年纪小,一路上看到有人乞讨,就好心给了些许银子,但是没想到也因此被骗了不少钱,后来学乖了,这才好不容易来到了步青镇。
可即使是这样,身上的盘缠也用尽了,也没钱住客栈,也没有好心人愿意收留一晚,而她也已经整整饿了好几天了,再加上之间肩膀上的伤口没有好,还发炎了,于是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晕倒在街角。
日暮西沉,天色逐渐暗下来。
两名中年男子在房内谈话。
“她身上的伤怎么样?”
“回老爷的话,她的伤——很怪异,肩膀上,手上都是这种怪异的伤口,像是用极其细却又无比坚韧的线硬生生地割开的。伤口见骨,在之前也是稍微包扎了一下,再加上天气炎热,她浑身劳累,伤口发炎感染,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现在还活着,简直是奇迹。”
“伤口怪异?那是什么造成的?”
“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一种武器可能会造成这样的伤口,那便是:削铁如泥的银冰蚕丝。来自——卿宫府。”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那人顿了一下。
被称呼为“老爷”的中年男子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原样。
“老爷,天底下没有人能从银冰蚕丝的攻击下活下来,除非是对方故意放过了她——”
感觉到自己的耳边好像隐隐约约地有说话声,安然动了动眼珠子,逐渐苏醒。
“醒了,醒了!爹,她醒了!”
娇俏的女儿声打断了这两位中年男子的对话。
安然慢悠悠地醒来,睁开眼睛便是见到头顶已经落了灰的破旧纱幔,床板上的雕花镂空花纹早分辨不清原本的色彩,就连原本床帘上的流苏装饰也基本上像是被狗啃过似的,参差不齐。
玲珑窗、琉璃盏、九叠屏、月影纱......原本屋内的陈设极尽高雅,而非俗物,可是此刻望去,仿佛瞬间褪了色,变得灰蒙蒙一片,锦织的桌布上甚至都有用旧布条随意打的补丁,整个房间显得十分凄冷。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女孩儿兴奋地往后跑去,告诉一个中年男子安然醒了;另一个穿着柳绿色袄裙的女孩子看起来似乎年纪更小一点,此刻正站在安然的床头,用她那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眸盯着安然自己。但是也只是就这样看着,没有任何情绪,顶多是带着点好奇。
一个头发灰白,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暗金色锦裰衣,腰间却只是用普通的黑色布条束缚着,随意地打了一个结,作为自己的腰封。虽是白发苍颜,也只着了一身旧的锦缎衣裳,却依旧能看得出往昔的凤表龙姿。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安然的额头上,感知着她的体温之后,这才点点头:“嗯,体温总算恢复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额头上传来温暖的感觉,他的大手带着些许薄薄的茧子,却让人莫名地安心。安然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担心着自己。
她挣扎着要起身,男子立刻扶她起来,将枕头靠在她身后,然后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安然感到身体已经稍微有了些力量,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似乎也被人重新包扎过了。
“非常感谢您,我已经好多了。对了,我怎么会这儿?”
“你晕倒在街角,是我家老爷救了你。”
一个话音从门口传来,安然抬头一看,一个胖胖的中年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额宽面阔,正气十足,正端着药来到安然的面前。和自己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不同,这个管家步伐轻盈,看起来是个身形很矫健的人。
被称为“老爷”的男子从管家手里端来药,就要喂给安然喝。
安然立刻摆手:“啊,不敢不敢!”然后接过老爷手中的药。
“当时你的体温低得吓人,脉搏、心跳都没有了,甚至一度以为你已经——后来,竟然奇迹般的又有了,我们这才救你回来的。”
听到“脉搏、心跳都没有了”这句话之后,安然一愣,刚送到嘴边的药立刻停住。
老爷见此,略有责怪地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笑眯眯地转移话题:“总之你没事就好。老爷,三小姐,五小姐,厨房里还炖着东西,我先去了。”
老爷点点头,管家便出去了。
“我叫小然,这里是哪儿啊?我又该怎么称呼您呢?”
“这里是傅府,是我的宅邸。我叫傅振遑。”
安然恭敬地喊了一声:“见过傅老爷。”
傅老爷拉过两个小女儿,将她俩抱在怀里,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软:“这是我的三女儿,叫傅未央,另一个是我的幼女,叫傅未来。”
两个小女孩儿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安然,显得十分羞怯,也不说话。
“那刚才给我送药的——”
“哦,是我们家的管家,叫汪甫。哎,快些喝药,要不然就凉了。”
安然点了点头,随后就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哇——”三女傅未央顿时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直接钻到傅老爷身后去了。
幼女傅未来见安然就像喝水一样将那苦药全部一口气喝下,眨着大眼睛,直截了当地看着她问:“你不怕苦吗?”
安然摇了摇头,开始故作神秘,微微倾身靠近傅未来:“我不怕,因为我有秘诀,我可以让苦的变成甜的。”
“那你可以教教我吗?”
“当然可以呀!”
傅未央一听这话赶紧从傅老爷的身后探出脑袋:“啊,那我也要学!”
“好,我都教!”
女孩儿们相互对视一眼,笑声清脆悦耳。傅老爷见此也不由得笑出声来,给这如此破败的房间也添上了些温柔的色彩。
吃饭的时间到了,安然被女孩子们搀扶着坐到了饭桌前,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她们却十分小心翼翼地对待安然,好像安然受了不得了的伤一样。
这么一大桌的菜,除了一碟肉糜,其余几乎都是野菜之类的,似乎连油都只有几滴浇在菜上,还有好几碟咸菜摆着。而这肉糜还特意放置在靠近安然的座位前。
傅家总共就没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