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几桩
情一说?莫不是记错了人罢。再说,不烬入昆仑十三万年,也没出去过,那时揽尘都未降生,不说是自己,饶是菖芸那昆仑之主,估计都没见过几次,有恩便只可能是子崖这位侍珠童子,怎会与别人有干系?
揽尘不解之情更深了,莫非还是十三万年前的事啊?故人又是哪一位,与自己又有何渊源?父尊……娘亲?
“灵尊,莫要再想了,劳神苦思,于身无益。”
凛覃立在一旁,手中仍拿着那个托盘。揽尘回过神来,看向他,又瞥见那托盘之中放着两碗东西,一碗一看便知是补药,浅棕褐色,里头还看得见碗底的药渣,另一碗是一种蜜色,比另一碗要小得多。
“药羹?那碗是什么,花蜜?”
凛覃露出了一种少见的害羞模样,向揽尘解释道,
“我知您仙魄未受大伤,但灵力运行如此久,总归对身体有亏损,大碗是补药,灵尊……是女儿家,应是怕苦,故在小碗里加了花蜜甜酿,吃完药再喝,和饴糖是一样的……”
这一番话,若是说在寻常女子面前,那必定是给人家感动的稀里哗啦,但揽尘却露出了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对着那两个碗,不屑道,
“怕苦?本尊都活了十二万年了,除了那么多祸害,进的药石自己都数不清,又不是小姑娘,还怕苦?”
说罢,摇了摇头,心里暗道开什么玩笑,又想这毕竟是药,还是喝吧,手上动作也不停,端起那碗药就往嘴里倒,皱了皱眉,看得凛覃呆住一阵,在揽尘放下那只碗后又递过去那碗花蜜甜酿。
揽尘端着那只小碗看了半晌,闻了闻,嗯?这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啊?
她皱着眉头舀了一勺尝了尝,熟悉感更重了。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花蜜?”
皱着眉头说出来的话果真容易令人误解,凛覃登时慌了,以为做的花酿难喝来着,着急忙慌道,
“可是不合口味?小神这就将它拿走。”
说罢便要接过那只碗,却被揽尘的手打了下来。
“啧,回话便是,答非所问作甚?”
凛覃放下手,犹疑着开口道,
“铃兰,紫荆花蜜为辅,木槿为主,还有一味,是积雪草的凝露……”
还真是……
揽尘就奇了怪了,这方子,明明就与当年堇姨给她的花酿一模一样,就是剂量有点区别,木槿并不做主,他一个不过万岁的小孩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方子是哪来的?”
这话问的凛覃莫名其妙,他倒是不知灵尊竟也对这个感兴趣,
“就是……小神自己琢磨出来的?若是您喜欢,小神大可以再做……”
揽尘放下那只碗,摆了摆手,只觉近来怪事缠身,先是这不知怎么就印上了的回元印,又是这自堇姨一家下界以来,百八十年不曾再出现过的花酿。
她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算了,你先出去吧,本尊一人待一会。”
待凛覃出去,那门被带上,思绪如流水般涌入揽尘的脑中……
那还是揽尘两万岁的时候。
一个穿着水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坛子酒,酣睡着趴在石桌上,嘴中念叨着什么梦话,啥也听不清,还傻呵呵的笑,活像个酒鬼。
“诶诶!尘儿醒醒,醒醒!”
一旁站着的两个女人看着她那个醉了的样子,一个头疼不已,便是揽尘的娘亲枫止,另一个无奈只笑,便是先四时花女白堇。
看样子她是醒不来了,那个头疼不已的伸出手去摇她,却被揽尘挡了下来,以为要醒了,结果还是睡着的,
“白堇,你这给了她什么酒啊?怎么能醉成这个样子?她一个刚过两万岁的小神仙,能喝这种酒?”
枫止气愤道,
“……好像是搁了几年的秋枫红。”
“秋枫红能醉成这样?”
“哈哈,别着急,我这里有解酒的花酿,给她喝啊!”
这两人说着,那头本来还在梦里抓蝴蝶的揽尘忽的就醒了。
“诶?娘亲?堇姨?你们来啦,坐,坐!”
说着就要给那两人让座,还没清醒过来,手里就给人递了个瓶子,
“解酒的花酿,下次我可不敢再给你这么大坛酒了我的小祖宗呦!”
白堇趁着枫止还没斥责她,赶忙抢话说,顺便给揽尘使了个眼色,叫她好生说话。
“你真的是……自己多大人不知道啊?这秋枫红虽不是烈酒,那也不能喝一坛子吧?”
枫止见女儿这呆样子,当真是头疼。
“这不是有两万岁了吗?这点酒还是能喝的啦!”
揽尘回道。她看着手中的瓶子,喝了一口,也不看自家娘亲一副什么表情,抬头就是,
“堇姨,你这花酿怎么做的?还有吗?”
白堇瞥了枫止一眼,枫止那眉头皱的真是要纠成一坨了,
“哈哈,尘儿,有没有清醒一点啊?你要喜欢这花酿,堇姨教你做就是了啊。”
“嘿嘿,还是堇姨对我好!”
枫止坐下,指着这两个一唱一和的就开始笑,
“你们两个才真的是母女吧?怎么,你两万岁了娘亲就管不住你了是吧……”
……
接下来,就有了花酿的方子;
再接下来,堇姨一家被判谋逆,下界贬入津世台;
再后来,有了骨枯泉那场战役。
娘亲死的时候,都不相信堇姨会谋逆,揽尘也不相信,好端端的四时花女,怎么会无故谋逆?
那个方子也是,有几万年未曾见到过,虽说白堇将方子告诉了她,她也没有真正去做过那个花酿,直至今日,竟是凛覃将它又做了出来,他还说与旁人无关,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算了算了,越想越奇怪。
揽尘干脆在榻上打起了坐,这点功夫她不如再多检查检查自己的仙魄,顺便看看不烬珠的回元印有何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