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灰色蔷薇:地下室
蕾拉惶惶不安的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可是不仅是哥哥没来，就连伯爵跟夫人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她心里顿时慌了，不妙的预感在她心里愈演愈烈，她想要去找菲利克斯。
刚一出门，就被守护在门口的奥莱拦了下来，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蕾拉，
“蕾拉小姐，最近几天城堡里不太安稳，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少出门为好。”
蕾拉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奥莱叔叔，我想见哥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面对少女眼中含泪的请求，奥莱脸上满是不忍，但他依然拒绝着蕾拉。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蕾拉有些无措的看着退后一步的管家，她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无意识的抠着指甲，眼睛垂下来看着地板。
“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还会给哥哥添乱，我就是一个麻烦。”
奥莱连忙解释着，“不是的，少爷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他真的很珍重您，所以才不想您受到任何伤害。”
蕾拉抬起头来，也不再坚持着要去找菲利克斯，而是轻声询问着。
“哥哥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他们回来的时候，蕾拉看到罗伯克的脸色很不好，那是发怒的前兆，他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而蕾拉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很大可能上是哥哥挡在了前面。
盛怒下的罗伯克会做出什么，她不知道。
蕾拉感到很失望，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哥哥救下了她，却还是要被责罚，这不公平，不是吗？
奥莱顿了顿，叹了口气，“大概会动家法吧。”
“家法？”
奥莱看着面前柔弱的少女，恍惚间想起了以前。
菲利克斯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完美的，没有人天生完美。
他也贪玩，也渴望着父母的怀抱。
只是他的父母视什维克的荣誉为一切，菲利克斯从小便被要求学习各项技能，别人会的他必须精通，不会的他更要熟练掌握。
小小的菲利克斯还是爱哭的年纪，他经常被这繁琐的课程压得喘不过气，想寻求父母的安慰。
可伯爵跟夫人看着他那不达标的成绩，只是敛了眉眼，眼里有火，直直的刺入年幼的孩子心里。
只要菲利克斯做的不好，他们就让他罚跪，他们选择的地方不会是大门口，因为那有损他们声誉，会传出他们虐待孩子的谣言。
所以他们让菲利克斯跪在后花园里，还让下人们都去围观，希望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小小的菲利克斯跪在众人迥异的视线里，一动也不敢动，手指紧紧的抓着衣摆，无声的流泪。
但是那时的他，对亲情还是有一丝渴望的，直到后来的一次宴会。
出于玩乐的心态，他答应了同一位贵族子弟比试钢琴，他很小就得背厚厚的琴谱，只要弹错一个音，就要被打手板，他手上的茧子要比同龄人厚许多，那全是戒尺的痕迹。
但是那一次，他却输了，也许是窗外的飞鸟，也许是穿堂的风，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的手指弹错了一个音符，虽然很快就纠正了过来，但整首曲目还是不完整了。
结束时，菲利克斯看到了伯爵跟夫人的脸色，他们脸上满是难堪与屈辱。
菲利克斯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那是菲利克斯第一次受到那样的责罚，他被命令着跪在地上，单薄的身体已经显露出了少年人的骨感，一鞭鞭抽在上面，血迹将衣料浸湿。
他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父亲的怒火。
菲利克斯无力的倒在尘埃里，最后一次他想伸出手，拽住父亲的裤脚，却什么也没能抓到，罗伯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至此，完美的人偶彻底粉碎。
但菲利克斯成为了他们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挑不出一丝差错的孩子。
奥莱恍惚的讲出了那些往事，等回过神来时，他就看到面前的女孩早已泣不成声。
蕾拉只是睁着眼睛默默流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眼睛鼻子通红一片，见奥莱看过来，她甚至还扯出了一个微笑，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想见他，帮帮我吧奥莱叔叔。”
轻描淡写说出的那些往事，是菲利克斯亲身经历过的曾经，蕾拉不知道那时的哥哥究竟是怎么样成长下来的，她就是很心疼很心疼。
蕾拉是在夜深时被奥莱带到那间地下室的。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什维克家有这种地方，奥莱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面。
“但凡少爷做出什么错事，就会被关在这里，伯爵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
“吃的呢？”蕾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延伸至看不到底的黑暗。
“也不允许。”
奥莱摇了摇头，蕾拉死死咬住下唇，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她觉得能用得上的伤药，可就是没有任何食物。
“我、我再去拿点食物。”
蕾拉有些惶惶然的说着，便想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时间不够的，蕾拉小姐。”
奥莱在身后叫住了她，“我只能为您支开一会看守的人。”
蕾拉强忍住心里翻腾的怒意与心酸，收回踏出去的脚步，重新跟在奥莱身后，她有些愤愤的开口。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他，他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吗？怎么会有父母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鞭打、责罚、禁闭、拘束，她实在无法想象这居然来自于菲利克斯的父母，而其中的理由却仅仅是想要一个完美的人偶?
“艾琳娜夫人也不管吗？”明明她那么的在意菲利克斯的，在意到讨厌蕾拉的靠近，她不爱菲利克斯吗？
“夫人么？”
两人脚下的光影晃动了几下，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一扇房门前，那扇门极其矮小，可能刚刚到蕾拉的头顶，可是菲利克斯明明高她不只一个头，她的哥哥居然就这样被人塞在这里?
蕾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扇门，褐色的瞳仁里水光与火光混杂在一起，似是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若是夫人想管，少爷此刻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奥莱朝她微微鞠躬，
“我在门外等您，蕾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