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悟欲
你刚才和我说不要让我再尝试，是什么意思？”
悟欲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静静的站在那里。
看着对方那微妙的表情，关怀中似乎带着一丝歉意与宽容，再加上这座城中的氛围，步自儒多少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们都已经知道我想干嘛了对吧，昨天晚上在梦里我和巴鲁巴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悟欲点点头。
“魔君之意即为我等必行之道，虽然我等信徒和魔君所知道的多少有些参差，但是关于你的真实身份以及意图，我们还是都知晓了......”
步自儒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重新走到了巨钟的下面，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抬头，只是将那种座当做靠背，以一种吊儿郎当的姿态坐了下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想阻止我，那就控制住我，或者杀了我吧。”
“罪过......”
当步自儒说出这句话后，悟欲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还请您不要这么放弃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有很多，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适应很正常......”
“你是不是想说，只要呆的时间足够久，早晚能够理解你们？成为你们的一员？”
步自儒有点生气，看着悟欲。
“既然你们都看了我的记忆，自然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也早就知道这里的问题，你们不是适应了这里，而是被这里同化了，变成现在这种人不像人的状态。”
步自儒说的话已经很有攻击性了，他现在还蛮期待看到这些和尚们被激怒的样子。
悟欲在听完他说的话后，依旧是那副表情，只是眼神中带了一丝苦笑。
“恕我冒昧，师弟，你现在想要激怒我们的样子，和昨晚神游中的魔君，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句话顿时让步自儒哑口无言。
是啊，昨天晚上自己还嘲讽巴鲁巴只是想看到自己破防，现在却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别人。
“而且，关于你口中所谓的同化，虽然我是在这里成长的，不能够完全理解其他信徒们的想法......但是想必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转变。”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知道自己被同化了？”
“同化有什么不好呢？”
悟欲突然反问步自儒，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和。
“所有人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为了某种欲望而来，人们渴望实现的愿望，抱有的遗憾与不舍，希望改变什么，逆转什么......就像你说的，有些人的执念与愿望并不强，于是留在了这里，成为了我们的一员。”
悟欲转过身，看着后面那些庙宇和飘向天空的香火。
“当然，也有像你这样的......虽然你嘴上说着放弃了一切，对于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但你依旧没有离开这里不是吗？和你一样抱有强烈执念的人，他们就会成为普渡行者的一员。”
“那些游行僧？”
悟欲点点头，继续说道。
“你的同伴说的没错，普渡行者就是一种对于自我的考验，不反抗，不争取，不贪图，保持这三点游历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如果活着回来了，魔君就会实现他心中的那份执念......也可以说是愿望。”
“但是这和在外面送死有什么区别？完全的听天由命？既然已经无法争取了，这又算什么考验......”
步自儒问悟欲。
“如果一个人连活下去的欲望都要舍弃，那还算得上一个生物吗？”
“不是生物就不可以吗？”
悟欲再次转身，直视着步自儒。
“有些人的欲望甚至比他们自身的生命要重要的多，为此他们愿意付出生命去努力一次，而有的愿望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甚至穷极一生都无法实现，而他们只需要游历大陆，并且在这其中活下来就能够成功......”
步自儒听不下去了，抬手示意悟欲不要再说下去。
“你们把生命当做什么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
悟欲走到步自儒的面前，他的表情依旧平和，但却透露出一股宛如对峙般的气势。
“是他们自己决定的，魔君只是给了他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沉默，二人互相凝视着对方，直到悟欲向步自儒施了一礼，便转身向着广场外面走去。
“如果......”
悟欲突然站住，背身对步自儒说道。
“那个女孩，或是你的那位引路人不在了，给你一个复活他们的机会，你不会去尝试吗？”
说完这些，他便走下广场的台阶离开了。
只留下步自儒一个人坐在那里，回味着悟欲临走时最后的那一句话。
是啊，如果那种事真的发生了，步自儒肯定会去尝试的，哪怕会付出生命。
悟欲的那句话很简单，也是一个真理。
如果自己最在意的人消逝，如果能有一个逆转的机会，这个世界中的绝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择去尝试吧。
毕竟到了那一步，对于留下的人，独自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煎熬，生命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
这一刻，步自儒突然感觉自己对于人的理解好像真的没有悟欲看得透彻。
哪怕自己才是真正的人类。
倒不如说，在这方面，人类与兽人没有任何区别......
“老云啊......”
步自儒看着天空，对着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的云博天喃喃自语。
“人类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像是在问云博天，但终归是步自儒对自己的发问。
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点达到顶点，随后开始有下落的趋势，步自儒知道已经快要到下午时分了。
他终归是没有再次抬头去看青铜钟的内部，悟欲的话让步自儒心中空落落的，原本自己那因为绝望而产生的无所谓的感觉仿佛再次变大了似的。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步自儒离开了广场，在临走时依旧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座巨钟。
那个本来自己视为邪魔外道的魔具，在悟欲和其他为了实现愿望而奔赴这里的信徒眼中，却又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