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模糊
虽然上面沾满了油垢,可毕竟比直接把脸贴在葛老四放脚的地方要好。她便将枕头摆上床,又将自己外衣脱下来铺在床上和枕头上,这才躺了上去。
不知睡了多久――
眼前一片明亮,睁眼一看,外面已经很亮了。
“嬷嬷,我起了。”一声娇滴滴的叫声传了出去。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从屋外走来,笑呵呵将自己抱了起来,又给自己穿上衣服,边穿边说“哎哟,我的莘萸是不是又长大了,
怎么这衣服穿得不利索了。哎哟,瞧咱们莘萸长的,就是俊俏,可惜呀,黑了点。这一白遮三丑,一白抵三俏,
咱姑娘要是再白点呀,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美人坯子了,就算选进宫做个皇后也不为过啊。”
穿好衣服,嬷嬷便牵着自己的小手走出屋外。外面是一个有花圃的小院子,种着各式花草,此时正值盛开季节,
身在为一片缤纷绚丽之间,心情很是舒畅,不由开口吟了两句心随晨光起,花开四月春。
只听一阵鼓掌声,从院子一边的小亭子里走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虽然衣穿便服,却很有风度,一身文气,笑呵呵走过来。
“父亲。”只听自己清脆的叫了一声。
男子弯下腰将自己抱起来,在花丛间散起步来,边走边说“莘萸的诗文很有进步。最近先生在教什么?”
“有《诗经》,有《论语》,还有《诗三百》。”
“你最喜欢哪个?”
“嘿嘿,这些我都不喜欢,我最喜欢听说书的讲《长坂桥》、《梁红玉》那些。”
“呵呵,你喜欢听故事?”
“嗯,哪有小孩不喜欢听故事的。”
“哈哈哈,也对,那你会不会怨为父让你去先生那里读书,没空听故事了?”
“那也不会。光听故事,学问也没长进,等有了学问,就能写出好故事啦。”
男人眼睛一亮,然后对着自己亲了一口,道“难得我儿这么小就知道主次。”
“先生也说,孔孟之言、经史六艺那才是正统之学,其它那些都是市井俗流,不足道哉,不足道哉!”
男子微微一笑“孩子你记住,先生、包括为父说的话,都是他一家之言,不一定都是对的。你这个年纪,
只需要多读书,多阅历就行了。书无好坏,皆能读也,关键在于你如何取舍,是扩充你的学识,还是指引你的信念,
还是仅仅学人家遣词造句,这些都取决于你自己。将来你长大了,你自会有自己的主张,你想做个什么人,
也由你自己决定,为父绝不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只是希望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嗯,我记住了。”这时,看到了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写着《南番拾缀》,便问“那父亲这阵子在看什么书?”
“呵呵,为父在看博物书。”
“父亲真像个孩子,对什么都很好奇。我常看到父亲在看这类的书,您是想知道什么事物吗?”
“-――,既然是博物,怎么会一时半会就看完呢。我是想看看有关南洋的事,风土人情、鱼虫鸟兽、花草树木都想知道。”
“南洋?在哪里?”
“在远离我中华的地方,是大海之外的番国。”
“父亲去过那里?”
“-――,只是闲着无事,想了解一下。莘萸刚才的诗还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将它补全吧?”
“嗯,好啊!”自己高兴的拍起手来。
眼前的一切完全模糊起来,等再一次精晰时,影像又完全变了。视线变成了仰视,而且有节率的一上一下,
好像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走路-――转头一看,果然,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正怀抱着自己快速的走着。
往上面看,只见满天的繁星和巨大的月轮,原来已经是深夜了。周围一片安静,余光里能看到有低矮的桥的栏杆,桥外的一片池水反射着月光的明亮-――原来自己又到了后园!
这时,心思有些乱了,又猛然想起了上次自己独自来到这里的情景在曲桥上看到了长着人脸的怪鱼,一种被他人窥视的恐惧感袭来。
即使自己被女人紧紧怀抱在胸前,也没有减弱这种无助感,因为,通过手臂和肌肤的触觉,自己已经明显感到了女人的体内也是充满了无助和惊慌,她也很快感到了自己的紧张,脚步更急了起来。
自己紧张是因为害怕那些怪鱼,她为什么也会惊惧?
该怎么办?
自己还是忍不住转头向水池中看去,那是一片清澈的水池,一群彩色的鲤鱼本来悠闲的游着,见到有人来,
都自动从四面方向聚了过来,看来是被人喂惯了的――仔细看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怪鱼的踪迹。
明白了,自己独自来的那次,并不存在于现实中,那些怪鱼是想像出来的,那应该是自己的所思感感的映射,
总之那是一次梦境。而这次,感觉的很明显,是自己曾经的亲身经历,对,这明明就是自己的记忆啊!
此刻,自己即是那个被女人怀抱着走在曲桥上的婴儿,又是一个已经有了思考能力的成人,这个成人的思想正徘徊于婴儿的身体之外,
以独立的人格看着发生的一切,而她的视线却又与婴儿重合,且一样狭窄,也一样模糊。
所以,她根本看不清抱着自己的女人,所谓的美丽,明明就是对和自已亲近的人的美化而已。
一旦意识到这些,眼前的景像忽然消失了。
不,不要消失,要记起来,这些都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起来过的记忆啊,一定要再重新记起来,或许这样就能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抱着自己的女人,要看清楚她,快点看清楚她的模样,她是谁,她她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娘啊?
越是想集中精神回到刚才的影像中,越是无法抓住那些画面。眼前的影像在不停的变换、抖动、清晰了又模糊,然后又变得清晰,许多以前的经历就像元宵灯会上的走马灯一样闪到眼前,又快速消失。
这时,一个感觉很熟悉的面孔-――却依然朦胧着,凑到面前,正是那个之前抱着自己的女人,轻轻的说“还是放下吧,这不是你能掌控的。”
“可我想知道,我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