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意外的风险
郑择又回到了码头扛包。
如今城西局势尚未明瞭，包括他和杨乐在内的闽南人，都暂时不能丢了这份活计。
但已经有十余名同乡请假了，那是去往闽南各乡召集人手的，大概以后几个月，仍要分批过去。
郑择这次一干就是一整天，挣了四十文钱，期间除了晁捕头与柯捕头都派人过来巡查、问询一番外，便无事发生。
两班人马所谓的问询，尽皆透着古怪，便是不着边际的问他们，昨天到没到过城西？晓得昨晚城北打铁街发生了何事没？
诸如此类的话题。
因为是问询，所以都是把人单独叫到隐蔽去的。
事后，郑择与杨乐，还有一众同乡一合计，发现大伙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官面上的人问出的这两个问题，他们之间都没有谁否认过。
甚至，明明未曾随郑择他们去找洛帮麻烦的同乡，还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粗略描述了城西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多数人否认去过城西的问题，公差们还好借题发挥……
如此情势，反倒让人举棋不定。
结果，由于柯捕头的属下放弃追究，另一方面的人也难以借故刁难，危机似乎就这样解除了。
众人虚惊一场，但为了防范暗中有人窥探，当晚他们也没有再搞出动作。
不过，城西的动乱与滋扰城北的事儿，并没有因此止歇。
局势就这样过了两天，直到李平暗中递来消息。
猪婆龙因为廖宝而不胜其扰，要约李平讲数，却让他回绝了。
再次，据说晁捕头、柯捕头也难得在城西酒楼宝运楼组了个饭局。
官面上这两班人马，究竟关起门来谈些什么，李平虽不得而知，可多少也能猜出个六七成。
“与我有关。”
直至李平口信传来的一个时辰后，大伙歇了工，杨乐才重新同郑择提及这个情况。
“叻哥的意思是……”
“不急！你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杨乐语调轻缓，显得无惊无喜。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大约亥时四刻左右，也就是晚十点的样子。
有同乡忽然跑来告知：“叻哥！外头有人想请你和阿择出去见个面。”
“走吧。阿择！肯定是柯头儿到了。现在能对我们用上‘请’字的，也就只有他了！”
杨乐乐呵一笑，没有迟疑的带头就大步向这片贫民区小草庐外走。
郑择见势，也紧随其后。
他此时心中，倒没有几天前初见柯良的忐忑，只是稍稍有点疑惑……
人家这大半夜的主动过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他们很快便在乱树林边，见着了柯良与安兴。
柯良神情极为严肃，一看到郑择两人，就对杨乐说：“十万火急！我有件事，需要你马上派人去办。要脚程快的！最好能赶得上马匹！”
两人随之交流了下眼色，没有言语，静待柯良下文。
“昨晚老晁和我谈了一谈，他对你意见很大。说阿叻你狼子野心！外面都在传，洛东的事是你背地里干的。把你和夏帮扶持起来，是个错误！”
听柯良似笑非笑的如此说，杨乐再次冲郑择眉头一扬，不假掩饰道：“看吧？我早就说过，这事与我有关。柯头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嗯。我告诉老晁，扶你是蒋爷临走前的安排！否则，九年前也不会先放你在这东码头。他表面上算是默认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去求证……”
柯良顿了顿，认真注意着两人的神情后，才又道：“过后，我一直让人盯着他。就在刚刚，有三个差役从东北城墙翻了出去！”
“呐！未免惹人怀疑，他们才出城，肯定是不敢骑马的。”
老安这时也充当解说，接过话道：“不过，城外三里就有个驿站。要是脚程快的话，现在出发，绝对还能赶得上他们！”
闻言，杨乐目光瞥了眼郑择，呵呵笑道：“论脚程快，那定然非阿择莫属！他要全力跑起来，比我还快三倍，简直是‘健步如飞’。”
柯良、老安也一副“我早就听说这事”的表情，好笑地看向郑择。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要我到莞佛郡城跑一趟吗？”
郑择皱了皱眉，让人乍看去，好像挺为难的。
这就是他们夏帮内部自己的事儿了，柯良、老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要这样理解也行！跑这一趟，顺道去郡城开开眼界，确实挺不错的。”
杨乐丢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就当给你放个假吧。怎么样？能动起来不？”
“既然叻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跑一趟吧。”郑择顺势伸手去，做讨要状。
“几个意思啊这是？”
“盘缠呀！”
郑择无语了都：“你们让马儿跑，总不该不给马儿喂草吃吧。”
杨乐干脆摸出个钱袋子丢过去：“笑话！你是我兄弟，谁拿你当牛做马了。”
郑择接过钱袋，听到里头发出“锒锒”响，他也没贪，当众打开来，掏出一粒碎银子，便物归原主。
这期间，柯良更出乎意料的表态说：“阿择！你莫要太妄自菲薄了。好好干！我已经当阿叻和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啧！瞅你那眼神？别看老安。他是我的耳目！呃？反正，你们三个，现在于我而言，缺一不可！”他都快被这小子整得语无伦次了。
上位者的嘴，骗死人的鬼！
郑择对柯捕头所说，是一个字都不信，但他仍旧佯装很感动的，低头抱拳拱了拱，然后收好碎银，扭身大踏步走开去。
没走多远，郑择又听见老安不知是得了柯捕头授意，还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就冲他喊：“小子诶！路上小心。回来给你接风洗尘！”
他只是摆摆手，也没再应答，继续加快步伐。
明显是柯捕头事先有交代，都不用郑择费心思考，自己这么个泥腿子，大晚上怎么出县城去……
他沿途总能偶遇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各种示意的为他指引方向，当中还有人特地弄掉了个小包袱。
郑择将之拾起，偷偷打开来看，发觉里面有两套新衣裳，一块牛皮地图、一个小药瓶，还有张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