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狂年过半百,爱好不少

西漠孥城，今日好不热闹。

城中主街上，身着同样青衣的男男女女正成群结队地往城北赶去。

街边卖绣品的小商贩，看到匆匆跑过去的熟悉面孔，与其亲络的招呼起来。

“方医师啊，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去牵机堂吗？”

“是李婶，快过年了，堂里有不少事要操办，改日再来看你家囡囡。”

“好好，过年来我家玩啊。”

孥城临近西漠北境，时常遭受北面来的游牧部落骚扰，在此定居的多是西漠随军的亲眷。

原本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城，却在十年前城北的牵机堂开了后，每逢年关街上各处都是喧闹非凡。

起因是，北尊毒狂司空奕年过半百，膝下无子，爱好四处收徒。

早年他游历四方，一见到稍有天资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都要游说一番邀其拜入牵机堂门中。

后来他身名在外，主动拜上门的弟子便多了不少，只要能让他看过眼，统统是来者不拒。

徒弟是收了一茬又一茬，堂内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

经牵机堂去年年末统算，堂前弟子五十人，内门弟子四百人，外门弟子三千有余。

这又一年将过，不知牵机堂添了多少新弟子。

毒狂的堂前十七弟子方石，三日前一收到青鸦急传，日夜兼程向孥城赶。

一路还遇见了不少自己的同门师兄妹，竟无人知道所为何事。

方石虽心有疑虑，脚步却丝毫不敢慢，若是敢耽误上一天，那他这身青衣一定会被当街扒了去。

他们牵机堂有两样东西最多，一是人多，二是规矩多。

堂规写满了堂前院外的墙面，大多数弟子还没背会一半堂规，就因犯了规矩被逐出师门。

想来这堂内，恐怕唯有他们的大师兄知道到底有多少条堂规。

而牵机堂堂规第四十五则正是，青鸦急传，凡召必回，有事耽搁者，逐出师门。

※

城北，司教场。

站在场中的男子身材魁梧，相貌神武，浓眉方脸，不怒自威，浑然不像年过半百之人，倒像是一员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武将。

司空奕此刻却是满面愁容，犹如万团乌云积聚，暴雨雷霆刹那将倾。

侍候在旁的两个内门弟子，俱不敢出声询问，生怕师尊开口就让他们“逐出师门”。

堂前七弟子前来回报：“师尊，堂前弟子五十人到齐，内门弟子一百八十八人已到齐。”

司空奕点头，不似方才那般难看，声音浑厚：“今日，唤你们来，只为一事，比试。”

众人面面相睹，倒吸了口冷气，齐齐在心中发出呐喊。

又来？

司空奕这一生爱好有二，一是收徒，二是比试。

他口中的比试，既不是考文也不是考武，而是跟他比试。

考题全部随机，弟子轮流上台从木箱中抽题，抽中什么比什么。

以往司空奕兴致一高，就爱跟弟子比试。

考题也是千奇百怪，正常点的是治病，比如两个麻风病人谁先治好算谁赢。奇怪点的，有猎鹰狩虎、有比谁先能赚到五千两、有在冬日北桓河里比洑水……

牵机堂的众弟子深受其害，一提到比试，当场就得昏去十几人。

司空奕道：“今日比试，只有一个要求，赢我。”

场下的一众弟子更是长吁短叹，谁人不知师尊每次比试前都这么说。

可到最后，赢了他不高兴，输了他也不高兴。

每次比试完，各自领了一堆罚，才算罢了。

司空奕目光向下一扫，立刻是鸦默雀静，谁也不敢交头接耳。

“今日，只要有三个人在比试中胜过我，其余的人无论堂前门外，闭关三年。”

众弟子瞬时干劲满满，比起不知所谓的比试，闭关三年更要命。

牵机堂大师兄钟北药站在抽签箱旁，依次叫号抽签，看到不少弟子走来时都唉声叹气，担心自己会被闭关三年。

平日他还会出言抚慰，但今天他却希望大家都能比试不过，闭关三年，躲过这次劫难。

※

四日前，他一回到牵机堂，就被师傅唤去。

刚进到师傅的药坊，就被药材煎糊的刺激气味呛到。

钟北药道：“咳咳，师尊，小十三偷偷跑进来了吗？”

司空奕背手站在窗前，沉声道：“不，今天谁都没来过。”

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呼之欲出，一向狂傲自居的师尊，竟会看错了火候，把药煎糊？

钟北药不敢信，更不敢多问，沉默地将残局速速收好。

司空奕看他忙完后，才招手让他过来：“你来看看。”

钟北药拿起桌案上的一张信笺，惊讶地念出了上面写的八个字：“离火花开，毒域洞开？”

司空奕道：“你可记得三年前冬至，离火花开过一次，为师就说过，天定之人已现。”

钟北药道：“可是，师尊，那一年，我们遣散了当年所收的新弟子，同年南北西三尊都未收过徒弟啊。”

司空奕喜怒不明，沉思了片刻才道：“‘毒王之谕’从未出过错，若无天定现世，毒域是不可能会打开的。四方虽近百年罕有交流，但这次试域洞开，每个门派都必将派人角逐下代毒王之位。”

钟北药道：“师尊，那我们牵机堂要派谁去应试？”

司空奕道：“为师今日便指定你作为牵机堂的代表，其余三人我来替你选，所有堂前和内门弟子，青鸦急传！”

钟北药道：“是，师尊。”

司空奕道：“记住，为师只给你一个命令，见到天定之人，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