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神君
青丝如瀑,未着妆饰垂散着,红裙轻薄,肩膀下隐隐透出白玉般细腻的肌肤。
锦时呆愣地仰着头,从他眸子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她怎么现出的是女儿身!
“不,不对不对,错了错了!”
锦时慌了神,匆忙想要欲盖弥彰。
这声音…,那晚为人间祈祷的少女竟是她?席玉目光一滞,随即将她的惊慌失措看在眼中,并未过问只言,背过身去站定,为她布了个结界。
而锦时忙手忙脚的自是无暇注意席玉,她一边想着说辞一边化作男儿郎模样,可当换了身装扮后她又意识到,自己此番才是真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简直就是对身份有问题的不打自招啊!
锦时苦着脸挠了挠头,转身见他仍十分君子的背对着她,安静耐心的等待着。
锦时一咬牙,将自己又从男儿郎变做了天宫侍女的模样,踌躇许久,终是拽了拽那人的袍袖:“神君,可以转回身了。”
她正愁接下来要如何是好,那人却先一步弯了身,拱手歉道:“不知是仙子,方才多有失礼之处,望没有冒犯仙子。”
他生得一副冰肌玉骨,如长在雪巅之上那圣洁的白莲,只可远观而不亵玩。
凤凰本性总是偏爱于美丽之物,让这般美人给自己道歉锦时心中升腾起一股罪过感,连连摆手,心底的那份紧张也被一同消散,将他胳膊托起:“不不,是我要多谢神君方才出手相救,若不是神君,我便要以身份不明的不轨之徒,而被抓到大殿上了吧。”
一想到被抓上大殿使得这两千年的辛苦白费,莫说娘要被气死,她自己都得呕两口血出来。
“天宫森严,无邀不得入。尤其今日,天后寿宴,更为紧要。”席玉目光落在她仍停留在他袖上的手,传来一阵温热。
有些,太近了。
他不着痕迹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微微拉开了些许距离。
锦时没有察觉,只听他如此说,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急切地上前一步与他解释:“我知道的!我不是不轨之徒,是跟在家人里来的。只是神君能不能替我保密?家里看我看得紧,不愿带我上天宫,可我已经在族中闷了两千多年,只偷偷随兄长去过凡间。我也想看看自己所在的神界,于族外是什么样的。”
少女不谙世事地目光一片坦诚。
“两千年。”席玉笑了一下。
“神君笑什么?”锦时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席玉将头微摇,与她道:“仙子年岁尚小,性情单纯。只是,男女之别,恐损仙子清誉,万不可…”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
锦时此时便再是迟钝也尽数了然,忙后退了半步。
她一直被养在族中,日日最多见的便是父母兄长们,怕她是女儿身的消息走漏,更是连朋友也不让她接触,故而从来没有养成男女之别的认知。但她从凡间话本子里听了不少,什么肌肤之亲,以身相许的。知道在凡间男女大防是很重要的礼数。原来神界也讲这一套吗?
不过比起这些她还是更在意另一件事:“我不小啦,我已经两千岁了呀!神君笑我年岁小,那神君如今年岁几何了呢?”
“三万岁。”他耐心答。
足足长了她两万八千年。
“神君竟比我大哥还要年长!”锦时讶然地睁大了眸子。
“不像么?”
“不像。”锦时摇摇头:“大哥两万多岁,蓄了一下巴胡子,我爹爹也有胡子!我还以为,这个年岁的都会蓄胡子呢。可神君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神仙了!话本子里写的‘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大抵就是神君这般模样吧!”
她说得真诚,不知他处境难堪,故而一贯清寒,便是想拿,也拿不出更好的衣裳来。诸神奚落的狼狈,于她眼中却成了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