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化形真意
木桩牢牢的钉在水镜翠绿的颜色中，欲高耸直达云霄。张牙舞爪般的滚滚浪花，想要将木桩彻底拉入水底，奈何木桩纹丝不动。
孙涛拂掌至胸前，猛然拍下，掌中内力侵袭桩头，木桩不断震动，最后化作定海针般镇压这群浪花，不久荡出细微波纹，随后止于平静。
沈秋波伸头细瞧，他发现，孙涛总是喜欢脚尖着地。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讲究?”
话音刚落，孙涛双脚蹬桩，轻降水面。水面被强大内力挤压，在脚下形成水涡，孙涛立在水涡上方。
沈秋波离近才发现，孙涛并非踩实水涡，而是在水涡四周，凝聚成了几道不起眼的细小水柱，正是这些水柱，撑住了孙涛的宽大脚掌。
孙涛伸臂拨掌，借水半空踏步。水流迅速填补水涡空缺，重归平常。孙涛手指迎面抓来，攀附于木桩，双脚点水，轻扭身躯，穿过木桩间的缝隙，倒退出掌，划破水镜，收力站稳。
沈秋波站在岸边，拍掌呐喊，兴奋的直喘粗气。
这时，孙涛直接平躺在半空，双手握住两侧木桩，奋力前推，好像将自己丢进缝隙中一般，利用这段时间，孙涛身躯在半空中翻转一百八十度，卷起千摊水，打湿孙涛脸庞，他却淡然一笑。
孙涛伸臂，双掌捧水洒向天空，伸腿调整身姿，来至第三根木桩前，收手环腿后空翻，轻松从缝隙中跃过。
沈秋波双眉不在水平线上，显然看傻了眼。孙涛动作轻重的行云流水，细致入微的内力把握，无不令他赞叹。
“水面未平，云高脚低，天为我用。孙叔叔，我越来越佩服您了。”
孙涛即将与水镜贴身，沈秋波一度认为，水面会因此掀起浪花。可出乎意料的是，只有几道波纹时隐时现。
如此惊人的技巧，牵引着沈秋波内心怦怦乱跳，不自觉吞咽口水。在他的双目中，只见孙涛肩抵木桩，脚达底侧，弯腰戏水，脚板从缝隙中滑出，鞋面却不曾沾染一滴水珠。
水涡重现，孙涛立于水面，隐约能听闻水柱的哗啦流淌声。
孙涛眺望沈秋波的方向，开口笑道:“少爷，如何?”
沈秋波正有一事不明，拱手问道:“孙叔叔，您是如何掌握内力的?”
孙涛用手指向心口处，朗声问道:“少爷，可还记得我写的字？”
沈秋波当然记得，忙高声说道:“记得，八个字，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孙涛点头:“没错。用心去掌控内力，心想手做。古话说，心口不一，人会手忙脚乱，心想事成，也需要依靠双手。”
“若心与口协力，做任何事都能成功。”孙涛又补充道。
“会不会太唯心了？”沈秋波有些疑虑。
“不然。倘若人心不静，人就会慌张迷茫，做起事情，自然会找寻不到终点。”孙涛笑道。
“嗯，我明白了。”沈秋波用手捶打胸口，笑道。
“少爷，我该完成还未完成的事情了。”
孙涛语毕，张口大喝，浑身内力席卷开来。沈秋波犹是一惊，他分明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味道，夹杂两分愤怒，三分悲伤，却带有五分释怀。
灰白的头发，随风散开。一根巾带，落在了孙涛手心。
总该留下些什么，不然这人间可就白来了啊。
游鱼探头，孙涛脚尖滑过水镜，像开了一道口子，做给天地观看。
孙涛侧腰，手心不断轰向木桩，以借力打力的方法，使自己向外退去。
或许是心有所感，孙涛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射，见沈秋波如此入神，便彻底放开手脚，脚踏水镜，于木桩间不停穿梭，身如游蛇，润滑似玉。
孙涛疯狂大笑，仿佛要挣开束缚一般，前所未有的痛快直达胸腔。沈秋波远远望去，孙涛此刻真如一条游蛇，遨游天地。
“孙叔叔，这便是您说的化形吗？”沈秋波喃喃低语。
即将抵达尽头，孙涛跃步腾空，双臂张开，似乎想要拥抱整个天地。翻身缓缓倒下，躺在水面上，任由水拍打全身，眼角不知是水是泪。
岸边的沈秋波，一言不发，紧抿双唇，眼眶有些湿润。突然肩上传来温热，回头一看，竟是铃铛。
“铃铛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沈秋波开口问道，眼睛却望向躺在水面的孙涛。
“就在刚才。我很有幸，亲眼目睹了孙先生的风采。”铃铛双手撑膝，坐在一旁，轻声说道。
沈秋波没有回话，头埋在怀里，肩膀不停颤抖。
铃铛揉捏沈秋波肩膀，笑着安慰道:“好啦，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应该接替孙先生吗？”
沈秋波突然昂起脸，笑道:“是啊，该我了。”
铃铛竖起大拇指，肯定的点点头。
沈秋波踏水前行，回味孙涛所言。“用心啊，沈秋波……”想到这里，沈秋波抛开杂念，顺水而过，控制内力拖住双脚，虽不够稳当，却也勉强不沾湿自己的鞋子。
孙涛似乎睡着了，沈秋波弯下腰，低声喊道:“孙叔叔?”
阳光过于刺眼，沈秋波抬手替孙涛遮挡，孙涛睁开双眼，欣慰的说道:“记得那会儿，少爷还只能蜻蜓点水。”
沈秋波发现，孙涛脸色有些苍白，忙说道:“孙叔叔，您耗费了太多精力，先去休息才对。”
孙涛急忙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与其靠在树边，倒不如躺在水上，心中倒也清凉些。”
说着，孙涛勾手引来前方瀑布，瀑布受到指引般，转变方向在天上奔流。刚好悬于桩头，缓缓形成一处遮蔽，而后孙涛借用水柱，将自身送至桩头。
孙涛朝铃铛挥挥手，笑道:“铃铛姑娘，来这边坐吧，有瀑布挡着，不会热的。”
铃铛正在唱歌儿:“天为被，水为床，少年立于旁，先生睡在水中央。勾瀑布，引木桩，少年痴呆样，先生坐在水上方。”
听孙涛这样一说，铃铛姑娘打了个响指，呵呵笑道:“好啊，理当如此。”
铃铛姑娘纤细的身影，在半空腾挪，时不时绣鞋踩水，弹跃而上，带出一串水珠。如果说孙涛是大气磅礴，那么铃铛一定是委婉灵动。
一阵清香随风入鼻，铃铛的身影越来越近。只听铃铛低声轻哼，从沈秋波身边略过，纵身拍水向上，跳在桩头。
沈秋波又一次傻眼，他知道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