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佯
给她送过东西,尽管她没有收。
她犹豫着是否道明这是家里给她介绍的人。
她担心,蒋照会以为这是她主动招惹的。
若是他站在丈夫生前好友的立场上,看着她不过一年便与人不清不楚,会是何感想。
可他的想法,重要吗?
思索之间,蒋照已经出声:
“我与他有过工作上的交流,这人自卑又自大,喜欢推卸责任,不适合交往。”
他直言不讳,许是因和方行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也没将简容当外人。
他语调轻缓温和,像是在为她好,让简容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拒绝他。”
简容想说自己拒绝不了。
可思忖片刻,她“嗯”了一声。
很乖。
趁她看向窗外之际,蒋照看向了她。
明明骨子里还是倔的。
距离简家宅院还有200米,简容便叫司机停了下来。
“我散散心。”她解释道。
蒋照没有阻拦,只是叮嘱:“拿上伞。”
这天气,反复无常。
简容瞧见,她离开后,半遮的车窗投下阴影到那张深邃的面庞上,男人用手拢着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回家的这200米里,独自一人,便会将自己这一生最可怕的事情回想起来。
她是有些后怕的。
连大伯都要对蒋照毕恭毕敬,自己怎么能欠他一个人情。
她有些看不懂。
自己一无所有,张绪说出去便说了。
但于蒋照而言,与她牵扯上,并不算件好事。
在此之前,她与蒋照未曾有半分交集,只从家中表妹口中有所耳闻。
往后,大抵也是如此。
-
到简家的时候,穿过回廊,恰巧碰见简诚从餐厅里出来。
简诚看着她欲言又止,但迎面相逢,总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个。
“姐,耳环找到了吗?”
“找到了。”简容打算直接回房,便在拐角处停了一停,和声回答。
“那你……怎么回来的?”
他语气中带着揣度,让简容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却见他面上有着几分愧色。
是在可怜自己?
全家上下,哪个不可怜她。
“碰到个好心人,愿意载我一程。”
简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探向自己的目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稍等。”简诚忽地朝她靠近,从她头上捻下朵红色的小花。
简容不明所以,便转头去看他,目光正好撞上朝他们走来的大伯。
那朵小花被弹落在地,在涅白的地砖上煞是艳红。
“多谢。”被舅父看见,定时要指责的,多半还会盘问她追悼会上是否顶着这朵花。
简诚回她一个笑,见她身影渐离。
半晌,回过神来,才发觉他这个表姐,倒能引发人的保护欲。
难怪听闻当年方行顶着压力也要娶她。
他转身回房,父亲严厉肃然的模样直映入眼帘,叫他心脏一震。
“不要随便对人动手动脚的。”
“知道了。”
简诚低着头回应。
简容知道舅父是要骂简诚的。
自己要是站在那儿平白挨一顿骂,不是傻吗?
回到房间里,将携带的东西放好后,她含了块巧克力在嘴里,便去淋浴。
因练过芭蕾舞,即便整日将自己埋在一堆文献资料里,简容的身形体态是顶好的。
披了件浴袍,却也线条优美。
来到衣帽间给自己找件衣服,便要出门。
跟着导师要去见的人是一个研究所的所长,私下聚会,既不能太正式,也不能太休闲。
在简家存放的衣物并不多,全部找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
她不习惯麻烦阿姨,便自己将翻乱的地方进行整理。
当看到从柜子深处袒露出来的一截蓝色丝带时,她顿时闪出不好的预感。
蹲下身将东西全部拽出来。
各种各样的包、高跟鞋、饰品,都一一用精巧的包装盒装好,和当时她收到的,没两样。
简容大小记忆力便好,当初张绪差人送来时,她便注意了价格,零零碎碎加起来,有百来万。
难怪。
难怪他“认定了”自己。
原来是有人替她做出了“回答”。
事已至此,再去责怪谁也无用。
东西总是要还回去的。
翌日,天气果真是反复无常。
晴光从青瓦上折射而过,像针一样,直扎人的眼睛。
之前都是叫人上门来取,贵重的便嘱咐人亲自送到张绪手里,其余的都用快递的形式寄回去。
这次她叫上司机,抱着个大箱子,打算去张家一趟。
掐准张绪要上班的时间,把东西送到张家管家手上便好。
她走的偏门,却还是撞上了母亲。
凉亭下树影斑驳,一身墨蓝其实也不大容易注意到。
简容装作看不见,简纭却直接出声了。
“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一些用不着的旧东西,打算拿去捐了。”她面不改色。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有些旧物,也叫人清出来一起捐了罢,你先别急着去。”简纭信了她的话,又或是随便扯个幌子将人叫住。
“过来坐会儿吧。”
知道没好事,简容却也拒绝不了,将粘在箱子上的胶带压实了,才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将箱子放在脚边。
“我们娘俩也有些时候没说过话了。”简纭一脸关心地看着她,“你说你读这么多书,还要忙方家的事,累不累?”
“不累。”
“我知道方行去世给你的打击不小,可人总要走出来的,妈也不知道你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孤单。”
“不孤单。”
“……妈也是怕你一个人太辛苦了。”简纭拉过她的手,“你瞧张家那孩子喜欢你喜欢得紧,人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