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正院内，汝灵儿随十几个女丫头排了一排，立候着。
打进了王府，弯过石雕屏刻，净水鲤池，再见这长廊画壁，飞檐琉璃瓦，确是气派，与那皇宫格局如出一辙。
眼下这正堂前府地开阔，立了双石假山，高耸古木，作对称状，又散了些许娇花葱草环绕其间，只是这一路就见了些府门侍卫与这几个嬷嬷宫婢，雀鸟唧唧蝉鸣嘶嘶，不免显得这偌大府邸清冷了些。
汝灵儿正东张西望，便见着这长乐公主由数人拥着从侧而来。
“怎出来的是个女子，不是王爷？”汝灵儿喃语。
看这气势装扮，必是个有身份的，可这南翎王不是并无内眷么，现下这女子又是谁，难不成是这王爷金屋藏娇？
汝灵儿疑惑之际，忽觉衣角被人拽了拽。
原是旁边一清秀丫头，粗布衣衫却也整齐干净，提醒道：“你不知？那是长乐公主。”
“公主怎会在王爷府？”汝灵儿不明。
“听闻这公主自小便与这皇叔王爷亲近些，故这王爷开府时便独给她僻了个院子，方便公主出宫玩乐，后来公主便习惯了，住这王府比那皇宫时日还常，王爷不曾娶妻，这后院之事就多由着公主和这些掌事嬷嬷了。”
“原来如此。”汝灵儿颔首，瞧着这丫头温柔和善，像是有些条理，笑问道，“姐姐怎么称呼？”
“叫我芸儿便好。妹妹呢？”芸儿回问。
“我叫——团儿、糯米团儿。”汝灵儿忙胡诌了个名儿。
两人轻笑，却见嬷嬷正走到跟前清了清嗓子，又忙敛了笑肃然立好。
汝灵儿悄摸摸抬了眼，观这长乐公主新月蛾黛，杏眼丹唇，高髻云鬓，头簪粉紫点翠金花步摇，项上玉石珠花，身披丝绣绫罗蜜色袖，着一轻锦薄锻纹花长裙，娇俏玲珑，步步摇曳。
这公主，瞧着娇嫩稚气，年岁也不大，架子倒是不小。汝灵儿腹言。
“这些个便是来应征的？”
中央早置了副茶几仙椅，长乐漫不经心地抿着茶，莲儿拂着扇，两嬷嬷侧立。
“是，这十几个是方才选出来的，劳公主金眼再瞧瞧。”
“那本公主便再瞧瞧吧。”
长乐拂了袖，起身，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端着步子一个个细瞧过去。
“这个、这个，年纪大了些吧，又不是寻妈妈。”
“那个，骨瘦嶙峋的，弱了些。还有那个，也不成。”
长乐行至一侧，正对着一紧张束手小丫头，低眉狎视道：“你，怎么，本公主很可怕吗？”
小丫头直摇头。
“那你抖什么？如此见不得世面，如何行事？”
长乐再瞥到汝灵儿处，见其含笑淡然，反升腾起几丝莫名之感，却又道不清楚，未作他想。
“行了，就这样罢了，除去方才那几个，其余的便先留下吧。”
“是。”嬷嬷遂遣了方才几人。
长乐坐回原处，自是备了一番说辞，正色道：“丑话说在前头，既是进了王爷府，比不得其他府邸，各处需得仔细些，你们既是本公主招来的，又是为后头王妃备着的，更是要勤快些，可知道？”
“是，公主。”众丫头垂礼。
长乐捂了嘴暗笑，得意瞧向莲儿，小声道：“我这端得还行吧？”
莲儿微微颔首，竖了拇指。
长乐又端回架子：“现下看这日头已下，天色渐晚，今日便由着嬷嬷领去熟悉下各门路，明日再行分配事务。”
“是。”众人回。
长乐起身敛了衣衫，正欲离去，却似想到什么，方又折回身子，再多加了几分俨然之色：“再有一事，你等需得谨记。王爷喜静，平日里各司其职便罢，尤那后园楼阁处不得擅自入内，若藏了什么非分之思，莫论王爷，便是本公主，也是容不得的！”
“是。”众人再回。
长乐昂首转身，正见着南翎王白翊于抄手游廊向后园行去，忙笑逐颜开追上去：“小皇叔。”
皇叔？那不就是——
汝灵儿急急抬头，只见得一黑一白两长身背影翩翩而去，并未窥得其正容。
“那便是王爷呀？”各丫头亦窃窃私语起来。
“嗯哼，别看了！没听到方才公主说什么吗？”嬷嬷正色，“都起来吧，随我来。”
汝灵儿虽不甘心，却也只得先行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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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入了夜，见芸儿睡下，汝灵儿方悄悄溜出房门。
在院中研勘了一番地形，却瞧着这王府高墙，只得摇头叹气。
原是她想得轻巧了些，谁料这府墙竟比那普通宅府又高出一丈，想爬是不能够的了，再瞧那大门又有侍卫轮守，想逃怕也是不好办。
汝灵儿犯了难，不成想竟是自己画地为牢了。
也不知茗儿回府可否混了过去？只是现下既暂时出不得，倒不如——
思及此，汝灵儿悄摸着墙，往后院探去。
她这入府本就是为了一睹真容，虽事后想来是因一时之气，可暮时窥了那背影，实也是未死心的，探个究竟或倒能解了心中之惑。
此刻虽夜色已深，府中笼火倒还明亮。不知穿了几处廊房，弯了几道门墙，才入了后府之地，这后园却比前院多了些意趣。内里曲径迂回，假石各异，藤萝蔓柳之下有大片花圃芬香，清溪横泻，蜿蜒而上处架着一白石小桥，尽处便是一三层楼阁，全然掩映在茂修竹林间。
这便是那南翎王所在之地了吧？不让人擅入？也未见人拦着呀？
汝灵儿巧笑，扶着月门，才试着踏出一步便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芸儿。
“公主不是说不能乱闯吗？你怎得到此处来了？”芸儿低声问道。
汝灵儿只得搪塞：“我，我方出来方便，这不是，头回见这么大的府邸，总是新鲜些，便随意逛了逛，芸儿姐姐如何也出来了？”
“方才醒了没瞧见你，又怕夜深你误了路，便来寻你了。”芸儿拉着汝灵儿快步往回走，“快回吧，莫让人看见了生出事来。”
汝灵儿回首，却也只得抿了唇由着芸儿拉回房中。
“快睡吧。明儿个还有活呢。”芸儿倒是贴心，为其掩好布被单裯，打了哈欠转头睡去。
“哎。”汝灵儿应声，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