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手机导航和目的地,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这有钱人干了什么恶心事,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一片地方,他出去一定要报警。
那女道士好像完全不怕似的看向窗外,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是十分认真,还经常会盯着某处看,像有什么特别值得她看的地方,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看不见那处为止,弄得黑衣男一阵心惊胆战,害怕她真的有些能力可以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渐渐的,他开始后悔刚刚气傲的超了第一辆车,现在车后已经完全看不到别的车的影子,两人仿佛和正常世界失去联系了一般,只有车辆发动机的声音和风呼呼灌入在后车仓里翻卷的声音。
胡卿看向前方,有一场蓝顶白壁的铁皮仓库坐落在大道尽头,与周遭环境不同,它如同刚刚被蝗虫侵蚀过的麦田,千疮百孔,滚滚浓烟。
“你不是这家人吧?”女人的声音从口罩底下悠悠的传出来,如同敲击撞钟,让黑衣男猛然惊醒,看了一眼周围,居然是在那仓库后面,地上有圆形的轮胎痕。
原来是,他早就把车开到了目的地,却还一直无缘无故地绕着这家工厂主仓打转,而且期间他刚刚居然一点意识都没有,仿佛是一个被操控的□□,除了记忆之外......
“……”他把车停在仓库口,擦了一把自己的冷汗,没有回答胡卿问题。
黑衣男吓得腿都软了,也就忘记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傻傻地跟在胡卿身后,害怕跟丢了人被鬼抓了。
“你要跟上来?”胡卿皱着眉看向身后那个亦步亦趋的高大男人:“你不是这里的人。”
黑衣男被胡卿发现,站直了身体,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里的人”是什么意思,还是嘴硬道:“我怕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胡卿抬眼稍稍打量了一下他,转身离开。
黑衣男一看那表情,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女人看不起了,瞬间不爽,“喂!”
和外观不大相同,仓库里面是稍微整齐一点的会客厅,已经有一个穿的西装革履的苍老男人坐在最中间,似乎在闭目养神。
那长桌上左右各有四个位置,惨白的白炽灯把枣红桌上的那张纸照得刺目。黑衣男知道这桌子没有留给自己的位置,只能沉默地站在胡卿身边。
胡卿捻起那张纸,是一张保密文件。她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罚款之后才签下名字:秦罗敷。
空气里安静异常,甚至听不到身边两人的呼吸声。黑衣男感觉自己的心跳大如擂鼓,那两人平静如水,自己反而像个没事大惊小怪的傻子。但他敢保证如果再来第四个人都会和他有一样的反应。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会议桌四周的环境。地板上流淌着黏腻的红褐色液体,似乎是意外一样,独独绕过了他的脚掌,在他的鞋边汇流成一小洼。那摊液体,就是从中央的会议桌底流出来的,苍蝇环绕着,嗡嗡声响,他几乎都猜出来那液体是什么了。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各式设备,无一不沾染着碰射状的痕迹,就像是一个凶杀现场,尸体被人匆忙处理,就藏在这个桌子底下。他看向坐在中央的那个人,发现对方似乎面色苍白,连呼气的起伏都没有。
胡卿神色不变,略微思索,往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黄符咒,在男人面前一晃。
黑衣男此时沉浸在自己对杀人现场的幻想里,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在自己面前的动作。
“……”胡卿点了点他的手背。
黑衣男吓得一激灵,爆喝一声,双手做出防御姿势:“谁!”
“……”胡卿把黄符纸在他眼前晃了晃:“带着这个出去接人,回来记得还我。”
“啧。”黑衣男不满,接过黄符纸逃也似的走出仓库。
他出门,看见四辆车绕着仓库周围一直绕,那司机和车后的人都是面目呆滞,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
黑衣男看他们这样,感觉自己好像撞了鬼。隐约感觉手里捏着的符纸发烫,让他不由壮起胆子喊了一声:“喂,入口在这。”
他能清楚的看见从他面前驶过的那辆车的司机露出一脸仿佛溺水者得救后的表情,张大嘴使劲呼吸着新鲜空气,他望向自己,眼睛里的恐惧像溢出来的寒冷湖水将他包裹住,攀附上他的脊背,冷得他汗毛直立。
他现在非常确定手里的符纸在发热,热到几乎烫手。那上面的红色符画,奇怪韵律流转,闪着金光,剧烈摇动着,从一角开始燃烧,消散。
“喂!喂!”黑衣男两腿打着抖,拉扯着车门却纹丝不动,转而拍打车窗:“快出来了!”
驾驶者如梦初醒,解开安全带跑下车。
他一脸冷汗,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直接瘫软在男人身上:“我刚刚,我刚刚……”他梗塞着想要说什么。
黑衣男接住那个大汗淋漓的人:“先起来,还有人在车里。”
车后座的那个人和他的表现一样,目光呆滞,黑衣男打开车门直接把人拽了出来。
两人手脚并用,把剩下三辆车的人都拉了出来。但那些人都是目光空空,呆滞立于原地,就像被恶鬼抽了灵魂一样。
他手上的那个符咒极烫,犹如烧热的铁,却并没有在他手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敢保证这道符绝对是有用的,于是把烧的只剩下半张的符在每人脸上拍一下。
“你很厉害。”仓库里,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突然开口。
胡卿已经摘掉墨镜与口罩,听到声音也只是闭眼不答。
“……”男人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我请过许多人,但这个地方没人进来过。”
胡卿点点头。
这广场里的魂魄的怨气特别重,虽然他们本意不想伤害别人,但这男人似乎和这些冤魂有些关系,所以就一直被困在这,而其他无辜的人,只能让人家一直在门口打转把他们吓走。
“原因一条五百。”胡卿说。
她被请过来的原因只是为了除鬼,至于想知道原因是什么,那自然是额外的价格。
靠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明显一愣,继而转过身,拿起手机给胡卿的账号再打了五万。
这男人并不是真的苍老,只是皮肤松弛的极其严重,像是融化的蜡一下从他的骨骼下垂,但看骨相和精神气的话,也就四十多。
“说。”
“第一条,这些怨气太重。”
男人心想这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