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尽
窗外的阳光热烈而刺眼,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寝殿内死气沉沉的一片,苏楚儿醒来时,已经是宫变后的第四日了,期间宁煜琰没来看过她一眼,也未曾找太医来给她医治,更不许任何人踏入永宁宫一步。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和皇兄在嬉闹着,母后正在给他们绣衣裳,时不时抬头慈爱的看着他们,父皇从殿外走进来,亲昵的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然后又抱起皇兄高举过头顶,随后走向母后,温柔深情的与母后交谈着。
那是她幼时的记忆,是对她来说美好的时光。
苏楚儿目光呆滞的躺在榻上,面色无血,嘴唇干枯,表情木朽,没了昔日的光亮,似一具尸体般,不哭也不闹。
碧桃和连云好不容易守着她醒了过来,泣不成声的跪在榻边,碧桃哭得眼睛红肿:“公主……您,您,奴婢……”
碧桃酝酿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安慰,可发生那样的惨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走出阴影。
连云倒是比碧桃要镇定一些,她抹去眼泪,抿了抿嘴唇,试探的开口:“公主,您昏睡了好几日,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些吃食……”
她急匆匆的起身只听见苏楚儿声音清冷,幽幽的问了一句:“他来过了吗?”
连云不知该如何回答,紧紧的攥着衣角,忍着眼泪低下了头。
碧桃见状,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皇,皇上并没有来过,也没有着人来问一句,甚至连,连药医都不曾请来,奴婢听,听……”
“碧桃!”连云脸上挂着泪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现下苏楚儿这般不哭闹的样子着实让她心中恐慌,之前失去孩子时她至少还放声大哭,可现在她仿佛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平静得让人害怕,她怕刺激到苏楚儿,怕苏楚儿想不通,身子禁不住随着皇上皇后去了。
听到碧桃口中‘皇上’二字,她心里似乎被一根针狠狠扎了一下,缓缓闭上双眸,他可真是狠心啊:“说下去。”
“公主……”连云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说下去!”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严厉。
犹豫再三,连云带着哭腔开了口:“您昏睡的时候,王上不许任何人进入永宁宫,只有狨湖悄悄来过一次,她说,说王上改国号为‘宁’,前朝后宫的规矩称呼依旧按云朝的规矩来,已下旨让西关的大部分百姓迁徙来云朝,要将西关与云朝合二为一,准备于立秋那日登基,还说……还说登基之后立您为后……”
狨湖?苏楚儿自嘲一笑,她回云朝时并未带上狨湖,将她留在了后宫协理刘语蓉,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从消息传递过去,到来到云朝最少也得十日,看样子怕是早就悄悄跟着来了。
“宫变那日,都死了多少人?”苏楚儿并没有连云她们想象中的激动,也看不出一丝绝望,而是很冷静的问着。
“宫变那日,宫里的人死了大半,皇妃皇子公主无一人生还,但,但太子活了下来,只是被囚禁在,在天牢中。”听到皇兄还活着,苏楚儿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与希望,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连云说着。
“那些朝中大臣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还有城中的百姓也死了大半……”说到百姓的时候,连云大哭起来,因为她并不确定家中年迈的老母亲与妹妹,有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去。
苏楚儿脸色微变,从床上爬起来,连云和碧桃扶起她,她走到窗前,窗外刺眼的阳光照耀着她,仔细的捋了捋混乱的思绪,想起那夜在城中,宁煜琰问她的话,那些话都是在试探,都是在为他的计划做准备。
她嘴边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双肩垂着,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身为云朝的公主本是为了给百姓带来和平才远嫁西关,如今没想到竟是她一人害死了父母,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害死了百姓!
苏楚儿原本张开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语气已经平静无比:“告诉宁煜琰,说我醒来了,要见他。”
“公主,您见他作甚?”碧桃情绪稍稍激动,她怕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会对苏楚儿起杀心。
苏楚儿抬眸看着耀眼的阳光,眯上眼,随即又低下头:“有些事我需要亲自问个明白。”
碧桃还想出言阻止,连云哭泣着扯扯她的衣角,把她拉了出去。
宁煜琰得知苏楚儿醒来没有哭闹,很是平静,说要见他,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平展的眉目皱在一起,尽管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眼神中依然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楚儿。
反倒是柳相邦在旁边,重重叹气后又淡淡的说道:“去吧,有些事总要做个了断。”
直至傍晚,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了永宁宫,殿内黑暗寂静,没有点上烛火,借着淡淡的月光,宁煜琰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影。
苏楚儿披着黑发,双眼空洞无神,看见他进来毫无一丝反应。
“为什么?”苏楚儿沉重冷静,面色清冷的看着他。
宁煜琰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着走上前想抱抱她,可苏楚儿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往后退了几步,依旧平静如水:“我问你为什么?”
“为了西关的百姓,我不得不这样做。”
“百姓?”
苏楚儿蹙眉觉得可笑至极,她指着宁煜琰,眉梢染上一丝冷意,冷冷的笑了一声:“呵,为了西关的百姓,那我云朝千千万万的人就活该被你屠杀吗?我的父皇母后,我的兄弟姐妹,我的臣民就应该死吗?我竟然没想到你如此心毒,竟然亲手杀了我的父皇母后,囚禁我皇兄,宁煜琰枉我如此信任你……”
心死大于哀默,苏楚儿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她的脸庞苍白而憔悴,宛如一朵凋零的花朵,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嘴角微微下垂着,现下她想问个清楚,只想知道宁煜琰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何。
“你娶我是因为那句得我者可得天下的传闻吗?”
“是,也不是。”他答得干脆,不带一丝情感。
苏楚儿绝望闭上双眸,又无力的退向身后的窗边,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双手紧握着窗棂,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寻找一种支撑,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失望。
宁煜琰眼神无处安放,只能低下眸回避着:“当日求娶你的确是有传闻的缘故,不过更多是因为西关的百姓,西关地理位置劣势,冬日寒冷,夏日干旱,水源甚少,民不聊生,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