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疯癫的苏右
红颜易老。
女人的叹息声幽幽不绝，仿佛是从那遥远的地方飘来，又匆匆地飘向了另一个地方，最后化作了这一声叹息。
宁采臣终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了，他眼睛瞪得老大，手指指着红帘帐后的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跟他认识的那年，我才八岁。”
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到餐桌边上宁采臣惊恐的神情，只是自顾自的幽幽述说着。
“我们两家是表亲，平日里走动颇多，他第一次来这院子的时候，是夏天。”
“他那小时候调皮捣蛋就像个坏孩子一般，好好的放个风筝，倒也不知羞耻，爬上了女孩子的房顶上拉扯，却不料那风儿一来，哪能站得稳当，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落在女孩子的床头。”
宁采臣喉咙滚烫了几轮口水，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感觉这房子里有些阴冷，刺得他骨头生生作痛。
“姑娘，小生忽然觉得有点肚子作痛，请问可不可以去趟茅房？”
宁采臣双腿抖成筛子，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着。
“你在害怕什么？”女人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宁采臣旁边的椅子毫无征兆的突然炸成粉碎。
宁采臣吞了口唾沫，双手颤抖着捧起猪蹄，沮丧着脸说道：“小生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忍住，姑娘请继续。”宁采臣一口咬在猪蹄上，宛如嚼蜡一般，食而无味。
苏右大哥，我忽然好怀念你的大比兜。
宁采臣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另一边，宁采臣怀念的大哥，正在提着大刀在大山里发疯。
“谁他妈允许你大晚上在荒郊野岭的乱葬岗上钓鱼的？你不说我就宰了你！”
苏右眼眸通红，全身散发诡异的邪气，他提着大刀架在一个坐在石头上垂钓的老人脖子上，额头青筋暴起，像个妖魔鬼怪一般。
“青年人，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偷袭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骨头，老头子我活着可太不容易了。”老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大刀，冰冷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个口子，丝丝鲜血沿着刀身划过。
“还有，青年人，你那红眼是种病，得要治啊，你哪只眼睛瞅见老朽是在钓鱼了。”
“你不钓鱼，大晚上的你拿一鱼竿在这晃悠啥，你快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宝贝！”苏右固执的大声吼叫着，整个人都有点疯疯癫癫的。
老人顿时气得胡子乱颤，红涨着脸指着苏右就破口大骂：“你这后生有病就去看，别搁老头子我这发疯。”
说着，老人把自己手中的白幡举高，怒气咆哮着：“老子这是赶尸旗子，不是鱼竿，老头子只是赶尸匠。”
“倒是你这后生，着实好不讲理，一言不说就冲上来对着我的客户一顿乱砍，你这让老头子怎么跟顾客家属交待。”
老人说着，语气都有点呜咽了起来，尤其是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顾客尸体，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赶尸了，本来以为晚上不会冲撞生人，路可能会好走一些，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疯子，在这山林里一边放火一边砍树，自己只因为在遥远的地方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就招来这种祸事。
“赶尸匠！”
“老头子在。”老人下意识回答道。
“我宝贝在哪！”苏右疯癫吼着。
老人脸色一黑，他奶奶的，半夜遇到了疯子这事。
“老头我跟一疯子说啥屁话，真当你爷爷走白道（走白道指走丧之人，专门做死人活）是没两把刷子是吧。”
老人也怒了，砍了自己的顾客不赔钱还想连我也一起砍了，这青年人不讲武德，嘴里除了宝贝之外啥话都说不清，自己不教训这后生一番，总感觉心里堵得慌。
老人挥动手里的白幡，直往苏右胸口打去，只道那是残影横过，苏右吃痛发出闷声，身躯连连后退几步。
“好你个钓鱼佬，你还敢打我！”苏右他怒了，手里的大刀握得老紧，龇牙咧嘴的如同野兽一般。
“别以为老头好欺负，想当年老子也是拿着大刀闯西漠的好汉，晚年也能走南闯北送死人猛男，真当老夫怕你不成！”
老人也憋着一肚子火气，去你娘的钓鱼佬，这红眼病就是来找茬的。
“老东西，你偷我宝贝，我宰了你！”苏右怒吼着，提着大刀就冲了过去。
“红眼病，有本事你就来啊！”老人以白幡旗为棍，扭出一轮枪花，老当益壮，身躯如同飞鹰掠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为老不尊的玩意，我让你钓鱼，让你钓鱼还空军！”
“你这红眼是病，让老头给你治一下。”
一老一少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
但终究老人身手了得，无论身法还是阅历都十分丰富，和苏右这种只会发疯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老人的白幡就连续打了苏右十几棍，而苏右虽然提着大杀器，却只能是丝毫近不了老人身，只能胡乱挥砍着。
老人扭着出白幡，一棍把苏右挑飞了出去，然后稳稳站在石头上。
苏右快速爬了起来，红着眼睛，仿佛完全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满嘴跑火车嗷嗷冲了过来。
老人冷哼一声，转身一个回旋踢，一脚又把苏右踢到老远。
和老人这种常年走南闯北的好手相比，苏右这种小青年除了年轻和莽之外，根本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当然，满嘴跑火车那些骚话倒是完胜了老人三条街，然而却也没啥用，除了惹得老人恼火之外，就多了一身毒打。
“这是心魔上灵台，走火入魔了吗？”
老人擦了擦额头汗水，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人搏斗，也真的是累。
如果一般年轻人还好，给上一两棍总能让他们吃痛心生畏惧不敢向前。
但是眼前这红眼病不一样，妥妥的就是被心魔控制了，说失去理智吧，却满嘴骚话。说还有理智吧，但是行为却像个疯子一般，这着实是让老人感到头疼。
总不能就这样一棍子打死，但是不打死这红眼病又在这发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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