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皇太后身处高位，也有自己的烦恼。
望着波浪起伏的花海，却没有野外的那种风吹花香的陶醉感。
这时候八月大煞风景地在楚楚耳边嘀咕了一句：“这御花园也忒小了，哪里比得过江南的花美？”
也幸亏她的声音不大，其他人左顾右盼光顾得赏花，也没注意她说的话。
楚楚狠狠地瞪了八月一眼，八月连忙立正到一旁做起了鹌鹑，知道自己失言了。
但还是被楚楚告诫了一句：“回府自己找洛梅姐姐领罚去！”
“楚楚，我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红缨那么清脆悦耳又欢快的声音，还能听到对她最熟悉的称呼，原本还避着其他人，现在又大大咧咧的了。
她们回过神来看向那始作俑者，还是一套正红色的宫服，但是已经没有原本的繁杂厚重，只比一般的便服稍稍庄重了一些。
就是红缨头上的头饰，也只简单地插了两根精美的簪子，梳了个宫廷的双刀髻，看着很是整洁清爽，一看就知道她舒服多了，俨然没有了刚才在宫殿里的那种庄严的感觉，这样才像是她们的小姐妹红缨呢！
“皇后。”
楚楚连忙想带头屈膝行礼，礼不可废，这不是当初在自己家里，也不是在她们自己的闺房，这点楚楚谨记在心，不敢僭越。
“不用多礼，宫女都被我遣得远远的，今天我们纯粹就是姐妹聚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你们的丫鬟得听从宁姑姑招呼。”
然后又看着八月和她们带进来的几个丫鬟，笑着说：“回去的时候，再到宁姑姑那领赏。”
看红缨这副打扮，讲话又那么随和，也没有其他外人，其他五个也彻底放松了，纷纷围过来在红缨旁边坐着，一下整个亭子坐得满满当当。
宁姑姑进来后就在红缨的一侧站着，并没有出言规范她们的行为，也招呼几个丫鬟跟她倒茶送水。
几人静静地听红缨说着离别后的事，楚楚偶尔也说点江南的趣事，旁边的人听说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偶尔插上几句，几个人的头几乎扎到了一起，说到高兴处，也会和原本相处那般开怀地大笑。
待到皇太后来的时候，也是半个时辰后了，几个人几乎都没挪窝，还是坐在凉亭里，把外面漂亮的景色都排斥在外。
看自己一来她们就有点拘谨，皇太后倒是好说，让她们见礼后也不为难：“哀家就是纯粹出来消遣，不是出来教导你们的，你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有兰嬷嬷跟着哀家就行。”
话虽这么说，可谁都不敢在皇太后面前造次，还是规规矩矩立在皇太后的面前听了一阵教诲，也回答了皇太后的问话。
但是皇太后没一会儿也摆手让她们走了：“这么好的花光站着有什么用？赶紧的去看看，不是说还要给我做枕头吗？”
楚楚倒没有拘束，红缨朝母后福了一礼后，也扯着她出了凉亭，往园子的深处走。
文雅和茗茗到底坐不住，原本出来跟在她们身后，但没一会儿，就找个缘由自己扑蝶去了。
眷眷很知趣地坐到皇太后的身旁，兰惠也没乱跑，也坐到了眷眷旁边。
周品卿自然没错过巴结的机会，坐到了最显眼的位置，恭恭敬敬地在皇太后面前，叠起双手听侯吩咐一般，比兰嬷嬷那动作还要规范。
“你们三个都过了十三吧？本宫记得眷眷和楚楚是双胎，过了年也差不多这个年岁了才是。”
听皇太后问话，反应最快的就是周品卿，根本就不等眷眷先回话，抢着说：“回太后，民女明年六月就十五了。”说完笑盈盈地看着皇太后，想给皇太后留下个好印象。
顺着过来，兰惠也老老实实地回答：“民女也是十五，生日在明年九月。”
皇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兰惠说：“你有个姐姐尚未成亲吧？听说一直跟秦大将军留在北地？”
兰惠没想到皇太后会对他们家如此了解，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点头称是。
“他们背井离乡，都辛苦了。”皇太后拍了拍兰惠的手，似乎在安慰她，又让她重新坐下，然后又转向了眷眷。
对她看了又看，说：“你倒是更像……顺国公，听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眷眷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顺本是民女的本分，不值得称赞。”
几人都没有半分的差错，皇太后不免点了点头，然后又说：
“明年入了秋宫里要选秀女，你们既满十三，都要准备准备。”
说这话的时候皇太后特意看了三人神色。
周品卿非常欣喜，眼中又似有所成算，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明自己记在心上。
眷眷云淡风轻，表情不显，确有异于年龄的成熟，但眼神里还是有点吃惊，不像是原先就有期待的样子。
兰惠心无城府，似乎还不太明白选秀是怎么回事，只是用眼角看了看眷眷，然后也没吭声就低下了头。
皇太后最终让她们先出去赏花，不继续让她们陪着。
皇太后再看了看已经躲到一处廊角说着悄悄话的红缨和楚楚，青春尽显最美的芳华，果然两人是感情最深的一对。
可是自己呢，皇太后偶尔会想起没进宫前相处得最好的那两个姐妹，但是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容颜却越来越模糊了，有时候自己甚至想不起来她们当初的模样。
是什么让这样的场景消失殆尽了？让最初那点最热烈的情份慢慢消亡。
出了一会儿神，皇太后恍惚地摇了摇头，也微微笑了笑。
“哀家还没那么老吧！怎么老是想起前尘往事？”这句话似乎在自言自语，却被一直伺候在旁边的兰嬷嬷听到了。
“那是因为太后心善，又是个念旧的人，才总是会为别人着想。”兰嬷嬷在后面小心地为皇太后捶着背。
也劝解她说：“皇上年纪轻轻，就胸有丘壑，心有江河，皇太后也不必太挂心。
我看刚才药香县主说的话很对，皇太后得放宽心，安心去做前些年没能做的事，去走以前想要走的路，也可以去见见以前的好姐妹。”
皇太后摇了摇头，笑着说：“现在你倒是敢说，有些人和事，确实得放下，也得尽快出去走走，可是有些东西再怎么努力，永远也回不来了，没有必要去强求，毕竟初心不是谁都可以保持的，事事如意，就没有什么可以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