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垆边人似月

这等美色。这，我怕这去了草市，人多眼杂会惹出祸端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长得好看，是奈奈的错吗？明明是那些人不怀好意，下流无耻”，应兰想着那些人色眯眯地眼神在奈奈身上游走，就想起兖王那龟孙子，胸口就忽的燃起一团火焰，猛地站起来，哐的带倒了凳子。

狄小娘摁住应兰，拉她坐下，“应儿，怎么跟吴妈妈说话呢？妈妈是好意提醒，怕你们吃亏，快向妈妈道歉认错”。

应兰知道自己是因知道奈奈的往事，心有阴影，一时激愤，说话没了分寸。忙起身，走到吴妈妈身后，搂着吴妈妈的脖子晃着，撒娇耍赖道，“妈妈，妈妈，我这嘴失了分寸，不该这么和妈妈说话，该打该打，对不住您，您这弥勒佛的肚量，肯定能盛的下我这只小船，对不对。”

吴妈妈被晃着有点头晕，笑着拉起应兰的手，“哎呦，我的姐儿，说什么呢这是，没得折煞我这老婆子呀。”

一直没有说话的奈奈，这时起身对着吴妈妈施了一礼，“妈妈说的对，实是为了奈奈好，我这脸太过招眼，没的给大家惹来麻烦。说实话，这容貌这声音我早都不想要了，我知姑娘懂医术，如我用簪子破了相也不至于碍着性命对吧？”

“你胡说什么，不许你这么想，更不许你自残。老天给你这倾城好容颜，这袅袅好嗓音，是老天对你的眷顾，怎么能因为那些下流痞子就要毁了自己？再说了，我们再想办法嘛，你怎么跟我一样这么冲动？”应兰一听就恼了，冲到奈奈面前喝止她。

应兰发现，自从她来到宥阳，身边没了那些阴谋危险，再加上自己的身手功夫变得越来越好后，她的性格和脾性也慢慢有了变化，那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气质越来越浓烈了。

略平复了一下情绪，应兰拉起奈奈的手，安抚着，“不用啥簪子的，我倒有个办法，嗯，跟我来，一会儿给你们变个魔术。”说着扯着奈奈回了房中。

“这赭石呀本是从石头里取来的，可以作药用来平肝镇逆，凉血止血。但也可做颜料，我加了些固色防水的油脂和糯米粉，放心不会伤着皮肤的。热水洗了就能恢复如初。”应兰边说，边将赭石粉扑在了奈奈的脸上。

众人再见奈奈，大吃一惊。狄小娘以手掩口，惊道，“这真有点像那嗯，那，那，庙里墙画上的罗刹女。”

奈奈的右边大半个边脸被赭石涂成了红褐色，好似一大块胎记从额头直到脖颈处，左边看是倾国倾城，从右边看，哇，真是有些吓人。

“他们不是喜欢夏迎春吗，就给他们来看看这钟无艳”，应兰对自己的易容手法很是满意。

奈奈看了众人的反应，对应兰说，“姑娘，你把这边脸也帮我涂了吧，这样肯定就没人看我了”。

应兰摆手道，“哦，那不行，如果都涂了，别人就会用歧视嘲笑你。这一边沉鱼落雁，那一边吓煞人胆，才能让他们又不能嘲笑轻慢你，又不敢靠近你。我们就用这方法把你那倾城的颜，闭月的貌遮一遮。”众人皆道好主意。

晚间小屋一灯如豆，小蝉打水进来正撞见过来帮手的奈奈，猛抬头对上她右半边脸，吓了一跳，手里的盆晃了几晃，漾出小半盆水。“妈呀，吓我一跳，这大晚上看奈奈的这半边，真真有点怕人呐。”小蝉抚着胸口道。

奈奈低下头，忙过去擦地。洗漱完毕，奈奈蹭到应兰身边，带着歉然又哀伤的语气，“姑娘，这法子好是好，我自己看不到不觉着，但是姑娘日日见着怕是会吓到，觉着不舒服。”

“我？我才没有小蝉那么小胆呢，别在意，她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只是见惯你的好颜色，她一时不习惯而已。至于我嘛，你的容颜和声音早已印在我脑袋里啦，不管你涂成什么样子，在我眼前都是你原来的样子，粉面桃腮，艳若桃李。”应兰拍拍奈奈的手，安慰着。

奈奈的眸子映着油灯的荧光，她怔怔盯着应兰看了一会，慢慢低下头去，只觉得这屋里仍存着午间的暑气，烘得人头脸发热。

裴诫为着画像的事日日与裴正宜别扭，裴正宜抗不过他的纠缠，又怕他鲁莽闯祸。只能答应和他一起到太平村去探访四儿姑娘。

他们策马行到离村不远的山路就走不过去了。原来碰巧今日有草市，山道两边摆满了商贩农户的摊子，道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裴正宜他们被堵在山脚下，只能下马徒步前行。

裴诫心急，边挤边喊，“大哥，咱们得赶快挤过去，到村子里去找里正问问边姑娘她们家住在哪里呀，你别慢吞吞的，快点呀。”

裴正宜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喝止他，“玉成，我们不能去找里正。乡下村户最是守旧重礼，最是看重姑娘家名节，我们贸然过去会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如果再让村人知道了四儿姑娘的出身，你让她们如何自处？恐怕这村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眼光就能逼死她们。”

裴诫停下脚步，皱了眉头，面有惭色，低声道，“那，那，我们怎么找呀？”

“我们只能暗地查访不能声张，今日正好碰到草市，也许她们也会来买东西的，我们先在这里仔细寻找一番。”裴正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