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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长泽霍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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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老子·第三十一篇》

晞,长泽台。

轩窗自内破开,纳入一殿凉风习习,放眼四面薄雾靡靡,楚天阔,女子衣妆未修,素颜清澈,独立于殿中,眸光悠远,直击天际。

忽然——!一道玄光自天际破晓而出,万鹰之神振翅翱翔于云巅飘渺之中,桀骜如斯,终在女子的一声悠长凌厉的哨响里,回归人间。

抬手承接住海东青尖利的一双巨爪,伊祁箬微昂着头,极具震慑力的目光直冲冲的射进巨隼的眼眸之中,默然的对峙里,压迫与力量的对决中,巨隼终究臣服于她的目光里。

仰天一声嘶鸣,巨隼脖颈一低,对着她伸出的手掌里吐出口中一只银管。

拿到银管后,她扬手将海东青放逐而去,内力一动捻开了手中做得精致的物什,将深藏于其中的羊皮笺取出,展看一番后,手指一挫,将其化了飞灰。

两日后,霍氏祖陵。

“主母。”

无端公子墓前,宸极帝姬叠手静立,默默然望着碑上的刻字,不知正想着什么。亢的到来,平静无声,在她身后单膝一跪,恭敬甚笃。

伊祁箬缓缓负过手去,一时间却没回身,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回来了?”

亢自觉的站起身来,上禀道:“属下收到主母手谕,当即便自华胥台回归,眼下擂鼓令已传至四海,六千兵马,敬听主母调遣。”

她仍是看着他的墓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无端,我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是时候了;

——酆都鬼域,我叫你的兄弟们亲手送他到你跟前,以命赔罪;

——当年,是凡人所欠你的,往后一个月里,我叫他们一个一个的还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握掌成拳,她缓缓回身,一道鬼面映八方无色,一字一沉命令道:“三日之内——杀,韩卧薪;夺,千华城。”

亢眼中划过一道凛光。

“属下领命。”

在守在外围的神机营侍卫还未尝发现祖陵里进了陌生人时,亢便又走了。

“你要动手了?”

一道轻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伊祁箬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心头便动了一动,到现在听到她的话,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她转身,隔着一座坟墓,那头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秋香色衣裙的女子,俏色出尘,妙如秋月,堪堪是神清散朗,林下风气。

伊祁箬看着她,眸眼微凝,沉声道:“我早该动手了。留他这么多年,已是仁慈。”

一言一词,皆有磨灭不掉的仇恨。

——其实,她一直知道,也一直谁都没告诉,当年若非韩卧薪私调了她留给无端做援的一万兵马,无端,本不必死。

对面的女子看着她,眼里慢慢凝结出一丛疑惑,问道:“宸极,你为何不称帝呢?”

心肝跟着猛然一跳,伊祁箬微有些难以置信,反问回去:“称帝?”

女子莫名的哼笑一声,点了下头。

她说:“你聪明、能忍,更懂得何事该谋一时、何事该谋一世,最最重要的是,你够狠,你为何不称帝呢?你明知道人心易变,今日伊祁尧能为你所用,可他总有长大的一天,到那时候,你真的还能收手于朝政吗?他又会不会还如今日这般,对你信任无虞?”

她滔滔不绝的讲理由逐一讲来,却不知宸极帝姬的心思,全在她话里那‘长大’二字上。

话说完,女子绕过墓茔,走到她跟前。

伊祁箬笑了笑,问道:“绥姐,这是在为我担心?”

她知道,宸极帝姬这是在转换话锋。

可她却没有坚持着非要一个答案——强人所难,那从不是她会做的事。半晌,眉眼依旧沉凝,她隐下一怀怅惘,道:“这世上还值得我挂心的,唯有两个人了,你说,我担不担心你?”

宸极帝姬衷心的浅笑开来。

片刻后,伊祁箬眸色隐隐透着些不确定,似乎实在担心什么,缓缓道:“此番回来,我本没想过会见到你。”

女子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轻哼一声,她问:“你也知道你杀了不该杀的人?”

不料宸极帝姬却是摇摇头,道:“我可没说林觉章不该杀。误就误在,你姓林。”

——是,错就错在,她姓林——拂晓林氏之林。

林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片刻,问道:“落涧也姓林,他可曾怪你?”

伊祁箬蓦然沉了眸色。

轻轻一叹,她道:“那孩子本是最有灵气的,可那样稚嫩的年岁里,便已沉淀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他的爱恨,可能是我一辈子的盲点,恐怕也只有世子猜得出了。”

林绥低眸思了片刻,忽然淡淡一笑,道:“或许他同我一样,也是了解你的人?”

伊祁箬微微一怔。

林绥却不想再继续说此话,低眸一瞬后,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定定道:“绰绰,你是爵爷一手调教,我见过你的手段,千刀万剐,实在算不得残忍。”

——纵然,你用世人眼中最惨无人道的酷刑了结了林觉章满门又如何?我从小共你长大,甚至于是看你长大,我知道,对你而言,真要从一个人嘴里问出话来,方法有一千种,其中有九百种都远比凌迟二字更有效用。

——可是,你没有。

伊祁箬看着她,目光里含着忧虑,林绥摇了摇头,转身临走前,对她道:“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其实有很多事都是如此,你本不必太执着,于人于己,都不好。”

——对天下,或许宸极称帝,才是大幸;

——而对你自己,或许唯有放下了过去,才是两个人的救赎。

黄昏倚在长泽台上看着长泽水时,伊祁箬脑子里又想起了白日里林绥的话。

——她想,太执着或许不好,可没了这执着,她,想来也就不再是她了。

正想时,一道熟悉的气息默然靠近,眼前兀然横过一捧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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