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二十三）

自己烘托起来的迎新晚会般热烈的氛围中，一道冷声传了过来，“丁警官，今天休假吗？”

“啊？”丁帆一回头，发现萧辰羽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

这下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江小姐，你先休息哈，那个，我去看看。”

一出门儿，走廊尽头的萧辰羽果然脸黑得没法看，“医院附近警戒情况怎么样，杨子文兄弟那边不用看着？”

“啊，那个......”丁帆本来想说都安排了人，但脑瓜子转了两圈，眼珠子又在萧辰羽脸上转了三圈，终于明白，这好像不是警戒的问题。

“我去看看！”飞一般跑了。

萧辰羽转身走向病房，恰巧碰到叶一苒从里面出来。

今天她带了工牌，上面写着，“精神心理科主任医师：叶一苒”

叶一苒看到萧辰羽，神色微变，朝他点点头，径直走了。

站在病房门口，萧辰羽望着叶一苒的背影渐渐走远，才慢慢转回头。

透过玻璃门，他看到江落羲已经坐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黑发半遮着脸，但还是可以看到脸上和嘴唇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萧辰羽隔着门，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江落羲抬起头，照例对着萧辰羽微微勾起了苍白的唇。

萧辰羽盯着她那副表情，心里一松，才觉得这丫头真的活过来了。

他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白色纸袋，“那位叶医生是你朋友？”

江落羲抬眸看了萧辰羽几秒才答，“对呀，”随即偏头一笑，“美人一个，怎么，想让我帮忙引荐？”

看着一句人话没有的江落羲，萧辰羽简直不知道自己为谁受的伤！

他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落羲，“引荐倒是不必，我只想知道昨天我是为了什么去拼命的。”

江落羲迎着他的视线仰起头，浅笑嫣然，“当然是为了杨子文和他的画。”

萧辰羽幽深的眼神盯着用完人就死不认账的女人，“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江落羲却毫不在意地淡然一笑。

萧辰羽闪着锐光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既然这么铁石心肠，你怕什么？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夜不安眠？”

江落羲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睁大眼睛瞪视着萧辰羽。

萧辰羽神色平静地回视她，“不说可以，但你有没有担心过，某个没人在的夜晚自己再也不能从那些噩梦里醒过来？”

江落羲脸上的神情绷到极致，却忽然低头笑了，失神地呢喃道：“那样也好。”

萧辰羽刚要开口，她忽然抬头看他，“萧队长，我说。”

萧辰羽注视了她几秒，沉默地坐回椅子。

“但是我想知道吴皓的事情怎么样了。”

萧辰羽就知道，在江小姐面前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惊喜，眯着眼睛，声色不动地看着她。

江落羲泛白的嘴唇一弯，“萧队长不说，我来说。韩旭眉尾的擦伤以及丢失的眼镜，说明他死亡前可能被人打过，而打他的人就是拿走他眼镜的人。”

“从尸体的手部和其他身体部位情况看，韩旭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淤伤，说明他死前没与凶手发生过搏斗，凶手很可能是趁其不备，一刀毙命。”

“所以，就此推测，还有第二个人曾经到过案发现场。从金放的行迹来看，他最可疑，而且时间也很吻合。”

江落羲继续陈述：“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当晚金放跟踪韩旭到公园，后来因为某件事情二人起了争执，他一气之下打了韩旭一拳，不小心把血迹留在了镜框上，但韩旭为什么没有还手，”她看了眼萧辰羽，“我不知道。而韩旭活着的时候不可能让人拿走他的眼镜，所以，金放在韩旭被杀以后又回到过公园，这个时候发现韩旭已经死亡的他，就不得不拿走了那个可能对他十分不利的眼镜。”

江落羲的推测与萧辰羽一样，她的睿智在审讯室萧辰羽已经领教过。

他面色沉静，声音平缓，“没错，正如江小姐所料，金放遇到了吴皓，并且囚/禁了他。现在人在带回来的路上。怎么样，可以说你的事情了吗？”

江小姐又人畜无害地弯起了眼睛，“可以。”

她看着摆在床前的画，用手一指，“萧队长，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