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十七)
他鬼使神差地又拨了一遍,仍旧一样的结果。
他快速拉开驾驶位车门,“我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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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羲载着女孩儿,很快来到纸条所述位置,刚把车停好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骆有南。
骆有南朝女孩儿一摆手,女孩儿就乖乖地独自走向了大楼。
江落羲关了车门,看了眼双手抄兜站那儿的骆有南,没理他,径直跟去了女孩儿的方向。
骆有南两步追了上来,“哎,哎,等下,不是那儿,我们走这边。”
下了电梯,骆有南引领她来到一处阴暗的走廊,狭窄的空间只能并排容下两人。骆有南忽然拉住她胳膊,轻声道:“哎?你说她像不像你?”
江落羲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她的舌头怎么回事?”
骆有南笑了笑,开始掏兜,摸出一盒烟,往嘴里叼了一根,然后又抽出一根递向江落羲,“长得像你,怎么也算是绝色了,但终归不是你,所以……你知道,吃点苦头也在所难免,她只不过是个……”
“啪!”不等骆有南话说完,江落羲劈头就是一个耳光,抽得他头一歪,烟从嘴里弹出去直接撞到了墙上。
“你怎么跟他一个德行!”
骆有南揉了揉脸,从地上捡起烟,“他是我爸,跟不跟他一个德行由不得我。况且我又没妈,你觉得,他让我往东,我敢去西边吗?”
幽暗的空间里,江落羲看着骆有南陌生又熟悉的脸,沉声道:“你不是没妈,她只是死了而已。”
骆有南“啪”地弹开打火机,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对我来讲,没区别。”他仰天吐出一口,“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那个为你疯狂的人,你爱过他吗?”
江落羲难以置信地看着骆有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骆有南无所谓地往墙上一靠,“你们又没血缘关系,我不介……”
“额……”骆有南没出口的话生生被江落羲掐回了喉咙里。
他死死扳住江落羲的手,不明白那么瘦弱的人哪儿来那么大劲儿。挣扎无果,他赶紧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直到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时候,江落羲才收了手。
骆有南勾着腰狠咳几下,“上次在画室就让我见了血,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也不想要了,姐?”
江落羲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我不是你姐,更不可能有你这种弟弟!见血,只是想让你清醒一点,帮他做事,迟早要了你的命!”
骆有南直起腰,靠在墙上继续大口喘气,“还是那句话,他是我爸,何况我又没杀人,怕什么!”
江落羲:“你拿走的文件到底怎么回事?”
骆有南:“我真不知道。”
闻言,江落羲再次上前一步,骆有南一手挡在身前,一手捂着脖子,“别,别过来,我,只知道那是份名单。”
“什么名单?”
“我真的不知道呀!”
江落羲注视了骆有南半晌,“发给我。”
“啊?我,早不在我手里了呀。你以为我是你,过目不忘?”
江落羲不容置疑地重复道:“发给我。”
此时骆有南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赶紧接起来,随即脸色一变,“知道了。”他把手机屏幕往江落羲眼前一摊,“走吧,催命的。”
江落羲的脸色也一下变了,骆有南走出几步远才跟了上去。
很快,她被带着进了一扇门,当门在身后关上,门里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江落羲骤然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用情付诸流水/爱比不爱可悲/......想你温柔的双臂/会甜蜜地圈住谁......”
深情的歌声却让江落羲头皮一阵阵发麻,一转身,骆有南已不知去向。她只好沿着走廊一步步往前走,头顶漆黑一片,唯一照明的设备便是脚下的地板,里面浮动着幽蓝色的灯光,模拟的海浪在脚下不断涌动拍打。
她的目光随着一扇扇门上逐次亮起的小船移动,小船每亮起一次,她的心就跟着抽动一下。这些船她都认识,或者更准确地说,都是她亲手所画。那时,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你的梦想,都会实现,我保证。”她用手指掐着掌心,阻止自己继续回想。
此时,所有船身灯光开始疯狂闪烁,然后突然全部熄灭,一片漆黑中,只剩一扇门上的小船闪着幽幽的蓝光。
看着那忽明忽灭、让人呼吸凝滞的灯光,江落羲心头微微发颤,忽然有点后悔了。
她翻出一张在萧辰羽熟睡时偷拍的照片,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仿佛又听到了他的话,“不管你遇到的是什么,只要你想,都可以躲到他的后面。”江落羲不自觉弯起了眼睛。
她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一道刺目的光忽然照了过来,她抬眼望去,明亮的窗前摆着架三角钢琴,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正在琴前手指如飞地弹奏,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孩。
彻骨的寒意顿时从她心头炸开,遍袭全身,江落羲猛地靠在了身后的门上,用力抓住门把手。不对,她记得外面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太阳了,哪儿来的强光?她用力压住下太阳穴,不对,不可能!
然而,那首《The moonlight》却迅速从耳朵直贯心房。她用力咬着嘴唇,用疼痛抵御着这种让她即将失去自主判断的熟悉力量。
当一股鲜血的味道在口中弥散,琴声戛然而止!
男人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宝贝,好久不见。”
江落羲抬头看向对面,房间竟只剩他们二人,刚才是幻觉吗?那现在呢?
男人背光而立,光影穿过他素色的衣衫和温柔的笑脸,把一帧帧熟悉的画面悉数牵出,仿佛一把把尖刀直插在了江落羲心上。
她后背紧贴着门,瞪视着那张脸,那张纵使时隔多年,她仍然可以一眼辨认的帅气而阴鸷的脸。
阴鸷?想到这个词,已经有点分不清记忆和现实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丝理智。
男人已经抬步走了过来,她听到那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亲爱的,你终于肯回来了。”
江落羲定了定神,忍着剧烈的头疼,直起了身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跟她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