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一)
*归路(一)20230426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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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允峰走后的走廊只剩成洵吧嗒吧嗒的抽烟声。
萧辰羽看着那一后脑勺乱发和吐到窗户上的雾气,知道成洵的焦虑已经达到了顶点,在他肩膀重重按了一下,“我叫人来换你。”
“老萧!”成洵捻灭烟头,“你手里东西给我看看。”
萧辰羽站着没动,成洵一歪膀子抢了过去。
“谁他妈干的?慕峰?”报告纸被狠狠捏成了一团,成洵抬起的胖脸上眼眶、鼻头都红了。
这点萧辰羽也想过,慕风确实阴毒,但他绝不可能在等江落羲上门的时候干出这种事情。
成洵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萧辰羽,“别告诉我早上的录音……”
萧辰羽没有否认,伸手摘下了眼镜。
“唐继辉这个王八蛋!”成洵一声怒吼,说话就飞身往楼下跑。
萧辰羽两步追过去拦下,“老成!事已至此,你别这么冲动!”
“不冲动?他是什么东西!他!林舒!”成洵语无伦次,怒目切齿,“还当着方隐!你,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萧辰羽用力握着成洵抖动的肩膀,“所以你要冷静,现在没人知道那是林舒!”
成洵铁青着脸,双臂猛挣,“但我知道!老子饶不了那老王八羔子!”
萧辰羽手一松,“想要尽人皆知,随你!”
成洵骤然停住,一脚楼上一脚楼下,双手薅着乱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妈的!”
旋即,“哐啷”一声,楼梯护栏被一记重拳砸得乱颤,皮肉破溃的鲜血散得到处都是!
成洵转头看萧辰羽,眼底布满狰狞的血色,“别劝我,我早晚弄死他!老萧,你也别说大话,要换成江落羲,你能忍吗?”
萧辰羽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喉咙发干,心神慌乱。
他能忍吗?他没想过,他不敢想,只能逼着自己一件件解决眼前的事,想尽办法找人。然而,成洵明晃晃的问题,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恐。
温胤是个变态到让人无法揣度的人,过去他对江落羲只是精神上的摧残,但现在,他焦心地熬了十年,等了十年,终于把人弄到手,萧辰羽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
而江落羲,他了解,她不是林舒,但她最擅长的是——破釜沉舟,不要命那种。
萧辰羽的心像堵漏了风的墙,破败,无望。他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丁帆去找邵常维签通缉令少说已有半小时,加上他们在别墅里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温胤离开申州。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一下下擂着胀痛的胸口,他慢慢蹲下,挨着成洵坐在了湿冷的台阶上。
突然,一声呜咽,唤回了他眼中的清明。一转头,旁边的钢铁汉子居然哭了。
萧辰羽只在曲建明的所谓葬礼上见过他落泪,此时,一向吊儿郎当的人却把头狠狠抵在栏杆上,肩膀抽动起伏,“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做那些傻事!她不知道杀了人就回不了头吗?她这辈子都完了!”
成洵染血的手指紧箍着栏杆,“怪我,都怪我没好好保护她,让她吃了那么多苦!要知道有今天,我死皮赖脸也要跟在她后面,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从确认凶手那一刻起,成洵的悲愤就在萧辰羽意料之中,但他同样做梦都没想到那段录音里的人竟是林舒。
萧辰羽的内心同样一片散乱,他不知道林舒委身唐继辉的原因,但向警方透露信息和表白被拒而自弃,都可能是诱因之一。
他在成洵背上拍了两下,“老成,我没想到会是这样,非常抱歉。”
成洵的背明显僵了一下,却没给萧辰羽回应,只把头深深埋进了手掌。
萧辰羽起身,“但有一点,有些事,可能很早以前她就没法回头了。”
成洵猛地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萧队!”左小菲一路飞跑上了楼梯,“有,有发现!”
“说。”
“之前你让调查利物服装公司的事故,刚有结果了!”她捂着腰,边说边喘,“我们查了所有资料和档案,确认这个厂至少10年内没发生过危及人命的重大事故!所以,陈元女儿的死因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萧辰羽眸色一沉,“然后呢?”
“他女儿叫陈珊珊,”左小菲抬起手,“我也是刚跟派出所对接的时候才发现,‘跃乐齐’受害者名单里也有这个名字。你看,会不会……”
陈珊珊,陈元,贺潼,俞志群,所有片段瞬间在萧辰羽脑中连成一条线。
他拉了下成洵,“走了,干活!”
“老萧,”成洵看过来的眼神没有过的迷茫,“对不起,我,我想陪陪她。”
萧辰羽看着颓然未动的人,转向左小菲,“丁帆回来了吗?”
左小菲脸色难看地摇头,“还没……”
他快步跨下楼梯,“叫他回来!楼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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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羽几乎是带着风出现在骆有南面前的,他没说话,直接把手机“啪”地按在了桌上。
骆有南吓得一哆嗦,沿着萧辰羽冰冷的视线就看到了那条短信和江落羲的照片。随后,不经意勾了勾嘴角,显然是一眼认出了温胤的手笔。
萧辰羽面色沉郁,“说。”
骆有南在天台的时候见识过萧辰羽怎么对待的夏以安,虽然同为男人,但对于武力值目测可以捏死自己几个来回的人还是心怀芥蒂。
所以,他虽然表情轻浮,但语气却很诚恳,“你可能不了解那个人,虽然我是他儿子,但在他眼里……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他爱的人只有我姐一个。当年又是因为我,我姐才有机会跑掉,你觉得这些年我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他撸起袖子,露出旧伤斑驳的手臂,“不想我姐的时候还好,他犯相思病,我就要送半条命。如果拿我当儿子,他能把我留这儿等你们抓吗?”
萧辰羽沉眸看着骆有南,“在甬州你们住哪儿?”
骆有南哂笑一声,“‘我们’?哼!我记事起就一直跟保姆住,他的住处从来不允许我去,更别提我姐住过的地方!”
萧辰羽站在那儿,审视骆有南良久才开口,“但即使这样,你还是宁愿牺牲你姐,甚至自己,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