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细眉也不自觉拧巴在一起。

可钟秋以为她情绪异常是因为下午面试碰到了盈川。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问出口：“早早，你今天见到盈川什么感受？”

冯一早淡声答：“没什么感受。”

钟秋：“……”

“哦，也算有一点感受。”

钟秋眸光一亮：“什么？”

冯一早身子慢慢坐正，说话速度也慢悠悠：“就感觉他发展的挺好的，都是品牌创始人了。”

钟秋：“……”

谁他妈要听你这么浮于表面的评价！老娘想知道的是你对他的感情！感情好么！

控制了一下情绪，钟秋还是选择委婉地表达：“你和他……还有没有可能复合？”

听她这样问，冯一早愣了愣，紧跟着身体僵了僵。

她想起下午的重逢。

他背靠着一把人体工学椅，坐姿闲散又傲慢，上半身微微弓着，没有完全挺直，也比坐在旁边的李昊高一节。穿着一件最为普通的纯黑色的短袖，给人的感觉恣意又矜贵。

他的头发比从前短了一些，显得他面部轮廓更加硬朗利落，说话的时候唇角习惯性地浅扯，让人觉得吊儿郎当。他的眉眼生的特别好看，眉毛疏朗整齐，瞳仁黑得纯粹，但看向她的时候，眉眼满是疏离。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他对她，只当是个来面试的陌生人。

回过神来，冯一早答：“不可能了。”

见钟秋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冯一早又补了句：“我们已经分手了，五年。”

是的，不是短短几天几个月，而是整整五年。

再浓烈的感情都会被时间冲淡。

况且她也记得当年是她提的分手，分得干脆又绝情。

……

炎热的下午，无云无风，像个巨大的蒸笼，校园室外空无一人。树枝上的知了都疲惫了，停止了哼唱，周围安静得突兀。

但更突兀的是，林荫大道上有一男子，站在大榕树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一等便是半小时，热得他连发梢都湿漉了，但神情一如既往的淡薄从容，脸上没有丝毫烦躁和不满。

她不记得她从寝室楼跑下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只记得他望向她时，眼眸没有往日的流光溢彩。原本纯粹的瞳仁，此刻布满血丝，眼皮向下耷拉着，眼圈深邃黑暗笼罩，疲惫藏也藏不住。

只一眼，她便不敢再看他，低头垂睫。

喉间异常干涩，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口：“我们分手吧。”

他愣了愣，原本想要牵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指甲用力掐着食指指腹，指腹很快泛红，留下明显的深刻的印记。

“我们分手吧。”她又说了一遍。

这回他从鼻腔轻哼一声，然后咬牙切齿地问她：“所以这才是你一开始的决定？”

她睫毛轻颤：“是。”

他没有回话，也没有走，仍旧站在那里。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凌冽，愤怒，不敢相信。

也是，他是天之骄子，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运筹帷幄。是众星捧月，旁人都仰望他拥护他。

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被人提分手，被人甩了。

骄傲和自尊，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她踩在脚下。

所以，那一瞬间，即使他破口骂她，甚至挥拳打她，她都觉得合理，且甘愿承受。

然后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所有耐心耗完，也像是对她彻底失望。

他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荫路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