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女阿竹

“有人。”

少女忽然按住剑柄，肩膀微沉。

学会了用剑的高长陵立马看出，少女摆出这种姿势，能够十分迅速拔剑出鞘。

虽然瞧不出所以然，但能体会到来自她身上的凌厉气机。

十几条黑影从夜色里现身。

逐渐逼近。

长刀闪动寒芒。

高长陵一眼认出，封家护院。

所有的刀都出自高家铁铺，有的甚至是他亲手打造。

没想到封家来得这么快。

显然封不离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回封家大宅，这些人的出现证实了这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拔剑在手。

已做好拼命准备。

有人厉声喝道：“高长陵，乖乖束手就擒，封老爷子或念及两家渊源情分，放你一条生路。”

第二个人喝道：“外乡人休得插手本地人恩怨。”

少女冷冷道：

“做买卖总得分先来后到，我不想与诸位动手，也不喜欢别人打扰我做买卖。”

沉默。

夏虫仿佛停下鸣叫。

山风吹过，衣袂猎猎。

又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山坡上。

穿着与黑衣人大不相同，头发花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他来得突兀，高长陵完全没看清他怎么出现的。

老人沉声道：“北方来的？”

少女瞧着对方，一言不发。

老人笑了笑，“老夫可让你腾不出手。”

少女还是不说话，按剑的手已有青筋绷起。

老人大笑，目光这才移向高长陵，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我也来做买卖，如果小兄弟愿意，老夫愿意帮你抹平这桩恩怨，封老爷子儿女成群，不差一个两个。”

口气极大，如果不知道封家的人，还以为封老爷子是他儿子。

“只要能答应老夫要求，小兄弟尽管开价。”

高长陵也看着老人。

疑似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但他明白以自己这点本事，在老人手下一个照面都走不下来，动手的唯一结果就是倒下。

所以他把情绪掩饰得很好。

少女却哼了一声，“好大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阁下是道祖、圣人呢！看你一脑门白毛，也不像光头的佛祖啊！”

不曾想老人不但口气大，脾气也刚烈，攥紧拳头。

“天照城屹立千载，就算你来自北方，岂惧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高长陵不知为何，生出种挺身而出的勇气，抢出一步，站在少女身前。

“什么生意？”

老人微笑道：“不用装，相信你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毕竟你跟封家人“聊过”，再装真没意思。”

高长陵道：“你要的东西，我没有，所以给不了你。”

老人冷笑，“当真给脸不要脸。”

他一跺脚，地面仿佛生出圈圈涟漪，大地颤抖。

高长陵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少女却纹丝不动，拇指抵住剑鞘。

呛——

剑出鞘。

一寸……

两寸……

涟漪倒流。

山坡下突然传来歌声：

三月三来，桃花开。

姑娘春衫薄难掩。

贫贱皆有销魂洞。

美貌只论大钱小钱……

别说好不好听，没一个字唱准调门，简直就是鬼哭狼嚎。

难听倒也罢了，关键是唱腔中还有股子哈了喉的油腻味，让人直窜鸡皮疙瘩。

老人面色一变，挥了挥手，黑衣人退回夜色，丢下一句话：

“给你几天考虑，几日若不给出满意答复，封家会做什么，我管不着，但老夫可保证，你一定会后悔来这世上走上一遭……”

“唱歌的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

……

铺子内油灯点亮，门楣上也挂起了气死风灯。

高长陵一脸愁容坐在门槛上，上头的热血完全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对前景的担忧。

少女坐在屋檐下竹椅上，头上斗笠也没摘，托腮打量着他。

良久。

少女主动开口：“别担心，如果你答应帮忙，我会兑现承诺。”

高长陵双手抱头，把脸埋在两腿间，“怎么兑现，你打得过？”

少女道：“走出小镇不能，这里——拦他不成问题。”

高长陵眼睛瞪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当然，你得提高自保能力，我可以附送一门逃命手段，前提是你能够短时间初步掌握要领。”

“难吗？”

少女皱了皱眉，“对我不难。”

高长陵眼中放光。

“你花了多久？”

少女歪起脑袋想了想，“不超过一刻钟，当时我已凤鸣境。”

她摆了摆手，“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初窥门径。”

高长陵手握三百九十灵元，相信无论什么修行秘籍，一定能学会。

“行，只要你的要求我能办到，我们成交。”

“帮我量身打造一把剑。”

“……”

高长陵起身去屋内取出一块约莫四五斤精铁：

“随身带，整十四天别离开身体，不妨碍的情况下，用气机包裹这块精铁，日子够了再交给我。”

“你该不是掐日子来的吧？”

“我像那种人吗？”

“世上最难猜的，就是人。”

高长陵无奈道：“需要精铁浸透你的气机。”

他没做过多解释，这是祖辈传下来的秘密。

大铸炼经有云：

气机透精铁，意随气行……锻意而通神，器灵自生，曰之为魂。

少女叫阿竹，竹子的竹，连个姓都没提。

当然山上人有山上人的习惯，高长陵虽然连小镇的大门都没有走出去过，还是听说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山上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