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1）

姜敏第一次见李阅川是在高一，鹏城外国语学校。他们学校的高中分国际部和高中部。高中部是走高考的路，国际部是走出国留学的路，两边的课程侧重都不一样。那个时候姜敏爸爸生意失败，没有钱送她出国，所以她念的是高中部。

李阅川是国际部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学习好，运动好，课外活动多，据说家世也很好，当然上国际部的很少家世差的，这样一个人很容易就成为校草。连姜敏这样忙的人，也听闻他在学校戏剧节上表演而迷倒一众女生。当然姜敏没有时间去看戏剧节，半年前姜妈妈车祸，万幸只是摔断了腿，而姜爸爸一年前生意失败，半年前消失。姜敏每天忙着上学，照顾妈妈，兼职补贴家用，偶尔休息放松下已经是奢侈活动了。

姜敏是高中部的优秀生，学习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尤其数学出众。那时候她的闺蜜曹杭很痴迷李阅川，给李阅川送过情书，还缠着姜敏帮她捉笔写情书。

姜敏说李阅川这种人不会看，姜敏跟她分析：“李阅川这种人，你看，各方面都很好，跟他表白的女生多了去了，为什么也没见他有女朋友啊，我给你分析几种可能性。第一，他极度自恋，谁也不爱。第二，他很渣，就享受这种暧昧的感觉，但又不和人正式在一起。第三，他有喜欢的人呗，只是还没在一起或者已经在一起了谈地下恋爱。但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小。而如果他属于第一种和第二种，那你喜欢他有什么用？”

“而且我觉得你不要再写情书了，他根本不会看的。”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他？”

“上周你非要给他送情书，我就掺了一封在里面，我的那封写的就是‘李阅川是猪头傻逼。’你看一点事情没有。所以我说他不会看的。”

曹杭沉默了。

姜敏看她还将信将疑的样子，于是决定加一把火：“好吧，我再写一封，你看着，然后你给送进去。”姜敏龙飞凤舞，“你看着哈，我还写了我的名字，但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看。”

“所以我说，这八成是个有钱人家的高傲少爷。”姜敏说，转头看到闺蜜脸色不好，于是决定再逗她一逗，姜敏接着说：“我分析他全身上下倒是也有一个可取之处。”

“什么？”曹杭撇嘴问。

姜敏卖着关子：“名字不错呗！李阅川，阅川，阅人如阅川。”

“什么意思？”曹杭竖着耳朵问。

“自己去查，并背诵全诗。”姜敏说。

曹杭拿着姜敏的信，已经信了七分。姜敏趁热打铁：“你还是不要想李阅川了，你就是看到帅哥一下子痴迷，英语里叫crush。还是和姐姐我一起好好学习吧，以后咱们上一个学校！”

“可是他好优秀，是他们国际部的前三呢。”

“天呐，就国际部考试的那个难度，我去考，能和第二名中间差十个第三名呢。他要来我们高中部考试，说不定还不如你呢。”姜敏说：“哎，不对，我也考过几次第一名，我怎么没见你崇拜我啊。”

“可是他真的好帅。”闺蜜说出真心话。

姜敏叹了气，说：“我爸你见过好多次吧。我下次给你看看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比李阅川还帅，但现在呢，一脸横肉，还啤酒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所以李阅川再帅，也会变丑。你要是喜欢帅的，不如好好学习，努力赚钱，以后包养年轻帅气的啊。”

曹杭被姜敏的大胆发言羞得脸红，转身就要打姜敏：“你才包养，你才包养！”姜敏早就跑下楼，但她爽朗的笑声传上来：“好啊，我包养就我包养！”

天台恢复平静，天边最后一点红霞散去，李阅川从另外一边水塔走出来，混在这夜色里，看不清样子，他本来只是来天台吹吹风，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出戏。

平常他看到课桌里塞了情书，一般都会带回家再扔掉，当然他不会浪费那个时间去拆情书。这次他收到一沓情书，照旧带回家，却一份份拆开。他展开一张信纸，眉头皱起，这么龙飞凤舞的字，倒是和那爽朗的笑声很相配，但写的是骂人的话，落款“姜敏”。

这是李阅川第一次看这个名字，“敏于行而讷于言。”那女生恰恰相反，一副大放厥词张牙舞爪的样子。李阅川对口出狂言的人从心底里不屑，没能力的人才口嗨吧，他对这封信说不上有什么情绪，把自己的名字撕去后，随手扔垃圾箱了，大概就是平静湖面荡起一点涟漪，很快散去。

直到有一天李阅川路过高中部的教学楼，看到优秀学生展示处，也就是一瞥，竟然看到“姜敏”。李阅川停下来，眯着眼仔细看，“多次数学竞赛第一”这个描述很显眼。李阅川这才想起姜敏那天说的什么她要是去国际部考试，能和第二名差十个第三名，看样子这不是口嗨，她确实有点实力。那封早就寿终正寝的信，终于在半个月后引起了李阅川的不悦。他成长过程中遇到一些恶意，但那些恶意来自嫉妒，他还没遇到过有人真正单纯怀疑他的实力。李阅川有了一个想法。

前几天，李阅川在学校网站上看到高中部发文要举行数学竞赛的消息，他本来只是浏览了下大标题，连点都没点进去看内容。但那则消息又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好像还带着叫嚣的笑，他默默就在网上报名了。像这种竞赛，国际部一般也不会特意知会学生，所以基本只有高中部的人参加。果然李阅川成为这一年唯一参加数学竞赛的人。

李阅川平时数学就很好，他比赛前还进行了备战。比赛是周日，李阅川早早到了教室，发现他前面就是姜敏，姜敏提早到了，周围为了一圈同学和她讨论数学。这是李阅川第一次见姜敏真人，之前在优秀学生展示处有她的照片，但李阅川重点看介绍了，没怎么注意她的照片。见到真人，李阅川没想到她个子这么高，他自己已经一米八多，姜敏可能一米七，在人群里很突出，而且她的笑和那天在天台，可以说一模一样的快乐爽朗。

而时间到了交卷后，又有一堆人凑着姜敏对答案，显然大家都觉得姜敏在数学上很厉害。

考完后，李阅川觉得难，对于他自己，他有把握百分之七十对的。但对于他还不清楚他的对手有多强大。

等到围着姜敏的人散去，姜敏也准备收拾书包走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前面投下一片阴影。“姜敏同学，你好。”

姜敏一抬头，是一张很帅气的脸，但自己貌似不认识他，大概是找她来对答案的同学。对方也看出了她疑惑的表情，接着说：“我是李阅川。”

“哦哦，李同学你好。”姜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