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高维嵩放松地聊起了天。

“我跟我爸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从我妈走的时候开始，我就跟他有了很深的隔阂，这个隔阂到了我哥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到了极致。我哥一直跟着他做生意，作为父亲，他从没有关心照顾过他。他有病，病得那么厉害，他要是有个父亲的样子，给他点关心关爱，他就不可能走绝路啊！一条命就这么没了，留下我嫂子，还有5岁的侄子。我不可能原谅他的。”

微风拂面，干爽中还带着丝清冷。高维嵩这份矛盾的心思，或许只有春巧能懂吧。

“我是恨他的。到什么时候也还是恨。我妈，我哥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当想到他身陷囹圄，听大启说起他现在的惨状，我又觉得，就算他罪大恶极，我也应该救他。我想他没有坏到挨枪子的程度，我希望法律的天平能向他多倾斜一些。我做不到大义灭亲，我就是想倾尽所能让他还能有未来……我靠！真他妈的服了，我是不是贱啊？”

“不是。换了我也一样。”

高维嵩轻轻叹了口气。

“唉！他确实是有罪，伤害了别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罪啊！我现在只想多攒些钱，为了能让他的少受些刑责，也想能多补偿一些钱给受害一方。虽然钱不能减轻人家的痛苦，可对我来说，能做得也只能是这些了。”

想起这些，高维嵩就觉得沮丧，心中的矛盾和痛苦搅得他心绪难安。

春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尽力而为，你的善良伯父能体会，受害方也会体会到的。我一直没敢深问你，伯父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和被害一方的家属见面了没有？”

高维嵩摇了摇头。

“其实我挺惭愧的，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大启帮我张罗，到现在我连律师都还没见。他怕我压力太大，什么都在前头给我顶着。还没到公诉阶段，所以还没机会和受害方见面。跟你说句到家的话，是，大启一直帮我顶着，不让我这么快接手，我半推半就地实受了，还有一个原因，是……是我怂。我很怕面对这些难堪的过往，害怕跟受害人一方见面。唉，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快了，大概这个月底就该有个信儿了。到了法院，我想不面对也不行！大启真是没得说，亲兄弟都做不到这一步，我们家的这摊子烂事，大半都让他给揽过去办了。无以为报。当然，这几个字用于他，也用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