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羞辱
汉军和宋军的哨探很早就开始在各处厮杀起来，但这只是双方的前期试探。
前期苦的，还是地方上的平民百姓，等到这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平民能苦了。
没粮的，要么逃难，要么死在家里；活着的，要么是被自家朝廷征发去做民夫苦力，要么就是落草为寇。
谭稹拼命想要功劳，但底下的大宋将官们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虽说之后开打的时候依旧极有可能拉胯，但这时候还是有不少清醒的人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汉军，只占着一个延安府，除却通往北面府州麟州的路线依旧畅通无阻，宋军已经从四个方向张开了大网。
北面，永兴军路三万宋军兵临平戎寨，主将姚平仲，对外号称十万。
南边，一万西军封锁甘泉县，主将徐徽言，对外号称五万。
西面，秦凤路一万余援军屯兵洛水河畔，主将钱盖，对外号称十万。
东面，宋帅谭稹亲自将兵，对外号称两河精锐尽出，称兵二十万，率军猛攻清化镇，攻三日，不克。
当念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康公弼嘴角也有些压不住地上扬，而帐中胆子大一些的将领脸上已经出现了笑容。
“种师中来信，言说旬日之内便可兵临谭稹后寨，截断其粮道。”
听到这话，坐在帅位上的黑甲男人笑道：
“主上说了，种师中必有死战之意，只不过，却是对着咱大汉。”
底下，当即有将领开口道：“大帅，我等如今如何进军？如何部署？”
坐在帅位上的不是汉王，而是许久没有出现的云侯梁喆，闻言，他眼里当即出现一丝狠戾。
“李合达率二万夏军随我大汉兵马入宋，这本是他们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现在，居然有人敢反？”
“康学士，本部大营里有多少兵力？”
康公弼立刻躬身回答道：“回大帅的话，战卒六千，马军二千，民夫辅兵之类八千有余。”
“那么我军满打满算也就是二万人，对面宋帅手下兵力号称有二十万，具体数目多少，本帅不知道，所以我要你们，就把对面当二十万宋军去打。”
梁喆冷冷一笑：“二万对二十万，十倍兵力差距！别说是打仗的，他娘的哪怕是一个乡间妇人过来都知道这数目有多少悬殊，但本帅要你们.”
他在众将的注视下站起身，身上甲胄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配着梁喆下一刻的声音，如金铁交错，铿锵出声。
“赢！”
“延安府的府治所在之处，有一座山，名为伏龙山。汉军主力就是要兵出伏龙山，正面迎战我军主力呵呵”
谭稹现在被起复为官，甚至攫取了兵权，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汉军，但此刻，他开始觉得那位汉王不仅是“仅此而已”，而是愚不可及！
“他刘陵大抵还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吧？
呵，
当将，他老了，
做王，他太年轻气盛！”
谭稹看着跪坐在自己下方的一众将领，高声道：“我部军兵有九万在此，哪怕是人人身上只沾着刀片冲过去，只冲一阵，他汉军能站在原地的还剩几个？”
底下的十几名宋将当即发出一阵哄笑声，有人很配合的开口讥笑道：
“燕贼在北面充其量就是打跑了那群金人，金人算什么东西？
末将也曾见过女真人，身上披个多少年没洗过的羊皮袍子，削尖骨头做箭矢，就是一群乞丐一样的兵马，世人把他刘陵吹的有多厉害，我看啊，未必！”
众人再度发出一阵笑声，这时候，外面有人大声通报道：“汉使求见！”
“见。”
谭稹向后靠在椅子上，等使者的片刻功夫，他忽然用戏谑的语气开口道：“汝等说说，这汉使是不是来投降的？”
“哈哈哈”
当王阿海走入帅帐中时，迎接他的是一阵哄笑声，王阿海身上穿着黑色官袍，冷冷环顾四周，被他目光扫到的宋将，笑声渐渐都低落下去。
他转头看向上方，微微拱手。
“汉使王阿海，拜见大宋.见过大宋谭内侍。”
谭稹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瞬间坐直，死死盯着王阿海，开口更正道：“本帅，乃是大宋官家指定的大军主帅。”
“哦。”
王阿海轻笑一声，淡淡道：“抱歉得很，我大汉没有让阉奴统领男儿的规矩，不知道宋人居然可以这样，确实是下官失礼了。”
“你！”
谭稹脸色白净，这时候气的发红，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谭稹抬起头，冷声道：“本使者，今日是来招降的。”
“呵，本帅为什么要接受你投降.招降？”
两侧的大宋将领们全都露出清晰的怒意，谭稹更是气的站起身，怒极反笑道：“本帅兵力数十倍于尔等，汝竟敢说招降？”
“今日若降，本使者可替你向我主求一个大大的官职荣养你，”王阿海语气轻蔑，冷笑道：“又或者，我大汉宫中几乎不进阉奴，谭内侍，倒是可以在我大汉宫中做个总管。”
啪！
谭稹抓住书案上的茶盏，啪的一声砸碎在王阿海面前，浑浊的茶水泼洒在他黑色的衣襟上，颜色发暗似血。
王阿海低头看了一眼被弄脏的衣襟，微微皱眉，认真道：“内侍如果再如此冒犯本使者，本官就不替你向我家主上求官了。”
“滚，滚出去，若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官现在就剐了你！”
谭稹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是脑子不好还是在故意求死，但也不好立刻就杀了他，跪坐在旁边的杜充站起身，对外面喝令道：“把汉使拖出去，鞭笞三十，挂在旗杆上，明日再逐出营！”
秋日的凉意慢慢酝酿，逐渐凝聚成早冬的霜雪，随即被滚烫的鲜血浇开道路。
一道道军令传递出营，十月的下半月内，汉军开始不顾一切地加大动作，收缩其他三个方向所有的兵力，最后对外号称聚集了所有汉军主力，径直朝着谭稹的本部主力所在之处杀去。
仅仅是一天之内，清化镇方圆二十里内就爆发了无数次正面厮杀和血战，谭稹拍案大笑，继而下令全军出击，誓要将这股汉军摁死在延安府境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