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即将分别
又过了几天,基本整个俱乐部的人都知道了凌空现在的窘境,开始另谋出路,或是出去试训,或是打道回府,上上下下乱作一团,训练也被迫中断。
杨煜也试着跟其他俱乐部约了试训,但像他们这种没有比赛经验的二队选手,很难约到试训,就算约到了,对方给出的工资价格也低得远超预期。
杨煜感到无可奈何,又没有办一点办法。
这天他正在训练室吃饭,突然玻璃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杨煜定睛一看,发现是来人正是温思惟。
自从俱乐部出了问题之后,两个人也很久没见过面了,更别提一起吃饭了。
温思惟最近应该也在忙试训的事情,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大圈,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没休息好的样子。
他看见杨煜,也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神色如常,跟杨煜打了个招呼:“中午好啊。”
“中午好。”杨煜颔首回应,“你怎么来了?”
自从训练暂停后,就没什么人来训练室了,只有他偶尔来这里吃饭。
温思惟径直走向自己平时训练坐的位置,头也不抬地回:“我来拿点东西。”
因为他后来在二队的训练时间更长,就干脆把自己的东西从一队训练室搬过来了,这工夫他就是来收拾这些设备和日用品的。
其实也没多少,就一个书包的东西,温思惟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他抬头一看,杨煜还在吃饭,且时不时往他的方向瞄两眼。
这段时间他确实挺忙的,为了试训简直焦头烂额,都忘了杨煜这号人,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怎么吃的饭,生活费还够不够。
想到这里,温思惟竟然诡异地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情绪。
“咳。”他轻咳一声,主动吸引杨煜的注意,“那个,你最近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温思惟连咬掉自己的舌头的心都有了。
瞧瞧他问的这是什么烂问题,人家还能回一句过得不怎么样?
果不其然,杨煜一怔,随即道:“还可以。”
温思惟尴尬道:“哦,那就好……”
紧接着就没了声音,温思惟慢慢拉着书包的拉锁,绞尽脑汁找着话题,想缓解眼下古怪的氛围。
还没等他找到一个新颖有趣的话题,只听杨煜冷静且平静地开口问道:“你呢?你试训得怎么样了?”
温思惟一惊,下意识就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去试训了?后来脑子一转,俱乐部都这样了,但凡长点脑子都能猜出来自己这段时间在干嘛。
这东西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温思惟也不吝啬告诉他:“我联系了之前青训时期认识的教练,他们那边正好缺人,我去试训了,效果还不错,应该能定下来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杨煜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为他高兴,依旧是面无表亲的一张脸,仔细看他的表情还有些僵硬。
“是吗。”杨煜淡淡道,“那恭喜你了。”
他的声音比之前听起来还要冷淡低沉,完全不像恭喜的语气。
温思惟感觉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又看不出怪的点在哪里,只好谨慎地回答,“谢谢。”
杨煜不再说话了,低下头继续吃饭。他突然觉得今天的饭粒好硬,咽下去的时候噎得嗓子都有点疼,他赶紧抓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几大口水。
可根本没有用,东西依旧哽在哪里。
直到这一刻,杨煜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和温思惟可能要分开了。
这个从他进入机甲联赛后,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总是陪在他身边,可以被他称作朋友的人,如今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了。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可能就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成为刀锋相向的对手了。
甚至,他们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难受,像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杨煜重重地呼吸,想把这口气彻底吐出去,然而毫不起效,反倒愈烧愈烈,愈来愈闷。
另一边,温思惟已经将包背好了,正在往门口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温思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朝杨煜坐的方向望去。
杨煜视线不避,直直与他相撞,眼底藏着些许微不可见的猩红。
温思惟站在原地,默然片刻,而后缓缓开口:“杨煜……”
训练室内很静,楼上楼下拖行李箱的轱辘声、搬椅子的吱呀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都混杂在一起,好像贴在耳边,又好像隔了很远,听上去空灵悠远,仿佛另一世界传来的余韵。
他看着杨煜的眼睛,目光真诚而认真,一字一句道:“你真的是一个特别有天赋的选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点的俱乐部,能让你上首发的那种。希望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在后台、不是在昏暗的替补席,而是在赛场上。你要好好打,不要轻易放弃。”
杨煜握着筷子的指尖冰得发冷,仍然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温思惟再次转过身,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步一步离开了训练室。
天色将晚,落日低垂,天边烧起一片霞光。
夕阳的余晖从窗子洒进,将屋内陈设勾勒出朦胧的影子。
杨煜已经回了寝室,下铺正在收拾东西,各种瓶瓶罐罐和衣服相叠摩挲声在静谧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紧接着是拉链声,行李箱被扶正,在地面轱辘两下。
室友拉出拉杆,往上望,“杨煜,我走了啊。”
本来承诺的是半年之内打出成绩,结果现在混成这样,根本没法跟家里交代。
他父母已经给他买好了车票,强制要求他回家,他自知理亏,除了答应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杨煜背对他躺着,毫无反应。
室友翻了翻背包,再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之后,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咔哒。”门锁轻微响,随即门被拉开了。
从脚步声来听,室友似乎停顿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走出去,关上门。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他一人的呼吸声。
他终于转过身,霞光晃进来,远没有正午那么刺眼,淡金色的光为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