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忘川
喧嚣过后，众人皆散去，成乾屹拨开帘子就看到时悠悠面色平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被止不住的鲜血浸透，他就要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卫临江还在给时悠悠止血，殿内寂静无声，泪流不止的容妃被宫女带回了寝宫，先是春棠在是时悠悠，接二连三的事故让她早已支撑不住。
盯着时悠悠安详的脸，成乾屹细细回想，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当他赶到时过了子时，凶手已经离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她，还偏偏选择在今天，为什么又要留下凶器，好被人调查。
“真是奇怪。”卫临江把手指搭在时悠悠的手腕上“居然还有微弱的脉搏。”
“卫太医这是何意。”
“匕首上有剧毒又是要害部位受伤，而且还一直血流不止，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死翘翘了，她居然还能坚持这么久，实在是可怕。”此处没有外人在场，卫临江说话口无遮拦。
“她是否还有存活的希望。”成乾屹低垂着眼，看不出表情。
“倒也不是，要是一直这样身体也撑不住，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成乾屹又摸了摸时悠悠的手，就连体温也是十分冰冷，要不是那微弱的脉搏，她就真的要被宣告死亡了。
屋外传来一阵喧嚣，成乾屹一看居然是玉罗恩和两人，两人像是很在就被侍卫拦在门外，现在终于想要硬闯，侍卫拔出手中的刀。
“慢着，这两位是与时姑娘一同前来的贵客，不得无理。”
侍卫这才放下刀，两人扑到成乾屹跟前，脸上满是眼泪。
“姑娘她怎么样了。”玉罗眼睛通红，他们被拦在门外，但仅仅只是听着屋里的动静，她就知道时悠悠现在情况危急。
成乾屹为两人让开路“时悠悠她现在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你们要听卫太医的吩咐。”
听完成乾屹的话，两人道完谢便急匆匆向内殿走去，今日在这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天色就要泛白，成乾屹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从柜子中找出那张邀约的纸条，此事若不是从华清宫泄露，那就只有从他这里。
“十一。”
随着成乾屹的一声令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曲膝跪在身前。
成乾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去帮我查一件事……”
…………
感觉记忆在被抽离，时悠悠都渐渐感觉不到痛意，取而代之的一股渗入心扉的寒冷，耳边传来水仿佛置身于冬日的河流，她想要抱紧自己，却发现手指压根就动不了，慢慢的慢慢的，她感觉有东西在啃噬自己的身体，可她已经早已冷得感受不到痛觉。
就当时悠悠认定自己将要死亡的时候，一双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上岸，周遭的疼痛感尽数消失，时悠悠感觉重获新生。
“死了吗？”耳边传来嘶哑的声音，见时悠悠还是不动，那人拍了拍她的脸。
时悠悠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够动了，她睁开眼，眼前是一张女人的脸，本就大的一双眼睛里暗淡无光，眼下是几乎占满半张脸的黑眼圈，面色苍白身体瘦削，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见人已经醒了，那人松开环着时悠悠的手，转身就要走。
时悠悠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来，追在她身后“恩人留步，我这是在哪儿。”
女人没有理会时悠悠的话，自顾自的又坐在桥边的大石头上，时悠悠这才发现眼前真的有一条漆黑的河流，往里一看，居然有这许多半透明的小鱼，刚才想必就是这些东西在咬她，这河似乎异常的宽，时悠悠踮起脚来都看不到河流的尽头，只有横亘河上的一座巨型大桥，这儿的一切都是黑的，唯有一些萤火虫散发着光亮。
虽是黑夜，但时悠悠发现这里没有月亮，一股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她凑到女人面前“恩人，请问这是何处啊。”
女人还是有些不想理她，但又怕她穷追不舍“地界，忘川。”
冰冷的声音激起时悠悠一身冷汗，她摸了摸胸口，伤口已经不复存在，看来她真的死了，那她的任务是不是就失败了，代表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你……是从地上来的？”见时悠悠发呆，女人居然主动搭话。“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左眼有条刀疤，他长得很白很清秀。”
仔细想想，她还没见过脸上有刀疤的人，看到时悠悠的表情，女人失望地低下了头，任时悠悠如何叫唤，还是没有效果。
时悠悠只好放弃，这里方圆百里除了她俩再无一人，身后就是无边黑夜，唯一的道路只有河上那座诡异的大桥。
反正已经是身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既是忘川，那么这里便是奈何桥，时悠悠一鼓作气走到桥上，走着走着四周便出现一片迷雾，除了脚下的路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
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时悠悠一激灵，回头一看是个老婆婆，她脸上全是皱纹，举起手中的碗对着时悠悠，碗里是黑色不明液体。
“要不要来一碗孟婆汤，只要九十八，即可忘却凡间烦恼，转世为胎。”
老婆婆咧嘴一笑，脸上的褶皱都堆在一起。这……不就是河里的水吗，这奸商居然要卖九十八，时悠悠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桥是极长的，受到的骚扰也是极多的，这一路无数老婆婆给她推销自家的忘川水，甚至还有人来抢夺时悠悠这唯一的顾客。
到了最后，时悠悠几乎是逃一样穿过众多“孟婆”，迷雾终于散去，桥的那一头灯火通明，时悠悠加快脚步，桥的尽头同样站着位老婆婆，不耐烦地端着碗。
“要不要来一碗孟婆汤，免费，只要喝下就能忘却前尘转世投胎，喝了才能过桥。”
孟婆打量着时悠悠，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还没死？”
“啊，我没死？”我还活着？那一刀可是正中心脏，时悠悠心想。
“居然还有活人的气息，活人怎么会来到地界。”孟婆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收起手中的碗一脸嫌弃地看向她“一股臭味，快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