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日前最后的余晖9

这似乎又撞上了丫鬟间的密谈，而且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和大舅舅有关系。

黛玉看向贾母，担心她老人家会伤心生气。

但是出乎黛玉的意料之外，在贾母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

贾母只是淡淡的说，“看来我们两个来的不是时候。”语毕，她便抓着黛玉的手原路回去了。

她的语气不高不低，也不知道屋内的人听到了不曾？

黛玉没有想到贾母会这样处理，乖巧地跟着她老人家的脚步回去，等到贾母在花厅中的主位坐下，黛玉才开口问道。“老祖宗，您难道就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急。”

贾母仍是淡淡的。又吩咐小丫头们守在门外，“若有人要来，便放他们进来便是。”

很快黛玉便知道贾母为什么不急了。

她们坐下来不过半刻钟，门口挂着的荔枝红暖帘便被一双纤纤素手掀开，原来是鸳鸯。

她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下，把黛玉唬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鸳鸯没有多说一个字，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顿时青紫一片，她哭着说道，“老祖宗，原本我是想着郡王妃去了，您身子又重，实在不愿意拿这些琐事来烦老祖宗。”

贾母唉声叹气，忙叫她起来。

鸳鸯却不肯起来，只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元春虽是郡王妃，但安宁郡王府如今是石侧妃在管事，前几日派来王府管事，说是时间仓促，不及赶制各类丧事用品，实则行敲诈勒索之举。因王熙凤病着，管家的探春没了主意，因公中并无这许多现银，更兼这名目如何过得了明路呢？

便来寻鸳鸯，看看老太太的东西多，能不能抬了一箱子，暂借了去。

贾母便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得对，我当时不是让你收拾了一箱东西，命婆子抬过去了吗？”

鸳鸯苦笑，原本先前王熙凤管家时或有缺的，也是如此，大多数时候都赎回了。然而探春毕竟是未出阁的丫头，和迎春、惜春住在一处，人多眼杂的，这抬箱子的时候便被邢夫人那边的人瞧见了。

“大夫人以为抓住了我和三姑娘的把柄，竟上门把三姑娘狠狠骂了一顿。”

其实，邢夫人不过是也想敲诈探春一番，只是她这个人实在是蠢笨不堪，又或许是多年被贾母无视、被府中下人看不起，自觉被二房压在身下十多年，抓住了一个借口便迫不及待地发泄出来了。

在探春和李纨在值事厅听各管家婆子议事的时候，便突然现身。

探春和李纨不明所以，第一时间便给她让座，她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了，脖子一梗，冷笑道，“我嫁进这个家，少说也有十来年了，如今倒听说府上出了偷盗事件，实在是令人发指。”

探春看着突然开始抖威风的邢夫人，还以为日头打西边出来的，只是见李纨作为二房嫡子遗孀，眉眼低垂，一言不发，竟是不打算出言辩解的样子，探春虽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又能忍得下这口气？

当即笑道，“大太太连日来也不曾来侄女儿这里，倒是侄女儿招待不周，侍书，还不快好茶拿出来？”

“哼，你也不必奉承我。”邢夫人志得意满地笑了，“我可不是故意为难谁，这事实啊，该是哪样，便是哪样。”

她拉长了声音，一副语重心长地说道，“探丫头，我打小看着你长大的，这满府上下，就数你最是聪明能干，老太太很是钟意你啊，你母亲对你也是寄以厚望，你可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啊！虽然，这进宫的机会给了宝丫头，但是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瞧瞧，如今不是替了凤丫头，管起了这偌大的家事？”

邢夫人见屋中众人都凝神听她说话，心里更是得意，那插满了珠翠、挂满了首饰的头更用力地仰着，好似一只得意的大公鸡，不住地打鸣，在自己的鸣叫声中，连太阳也要听从自己的意志，升起，又落下。

“你还年轻，好多事不明白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偷懒啊，年轻人，要勤快！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伯母会帮你的。”

说完一大串话，刚好也渴了，邢夫人余光瞥见侍书乖乖地奉上一杯茶，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撇开茶盖，痛快饮了一大口。

“噗——”霎时，她便将口中的热茶尽数喷出，“作死啊！想烫死我吗！”

邢夫人怒吼着，面目狰狞，可见那的确是一杯热茶。

探春抢先一步喝道，“蠢材，蠢材！怎么做事的？还不下去？”她一个眼神过去，侍书早一边赔罪一边退下了，连个影子都没叫邢夫人抓住。

探春又笑道，“大伯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丫头还年轻，不晓事，有什么您多担待着些。哎呀，这蠢材，杀才，做事请也太急了些，怎么连热茶都不知道晾一晾？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邢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怀疑探春是在内涵她，然而又说不出一二三四来。

一时怔住了。

探春又道，“这偷盗是大事，不知道大伯母可知道是谁做的？可有拿住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