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南山顶上滚木瓜

那时候，欧家有司机接送韶韶上下学，若是恰逢月底，经常也绕一段远路去送静和回家。

冉家的祖父母，对静和这个唯一会出现的朋友欧韶韶，却有些淡淡的。

冉家祖父爱出门去同人打麻将或者下棋，祖母常坐在门口摘豆角剥玉米。见到韶韶前来地招呼，老人家往往点点头，不再多言。

冉家祖父母住的小区，建设年限有些久了，环境嘈杂而紧凑。

冉家的房子在一楼，采光并不太好，两室一厅的户型，南北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中间是客厅，厨房洗手间俱在进门口的位置。

静和住靠北的小房间，门贴着右边墙壁，开门靠墙就是一组从顶到底的柜子，满满地塞着棉被毛毯、冬日的羽绒服毛衣和其他东西。

柜子边上，是摆在房间中央一米二的小床，床尾离着墙的过道大概不到四十公分，人从中间走过去，都得微微侧着身。

床的另一边，靠窗摆着一张四角书桌，油漆已经斑驳，上面整齐堆放着静和的书籍课本，桌下还有排成一排的电扇，取暖器，甚者还有一只极大的不锈钢水壶，这些东西，让本来已经狭窄的房间，更显得拥挤阴仄。

房间的墙角落里，另外还放着了一张折叠椅，倘若打开来，过道里就走不了人了，平常静和写作业时，就是半坐在床上。

韶韶第一次推开静和卧室的房门时，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走进去。

倒是静和大方坦然，从床底下翻出书包，又翻出收拾干净的行李箱，装好衣服鞋子，面色如常地拉了韶韶一起出门去学校。

静和回去就问祖母，祖母，那种大的颜色白白的茶壶，我看好像还可以插电，静和说是烧水的，怎么我们家好像从来没用过？祥嫂，你见过吗？

祖母与祥嫂，正在厨房里煮菜，听到这话，俱是一愣。

祥嫂正要解释，家里装了净水系统，哪里会用得到，那种老式的烧水壶呢，却被欧家祖母用眼神制止。

见孙女如往常一般啃着苹果，脸上却是少见地露出了些忧心忡忡，欧家祖母细心地问道：怎么了？

韶韶语带担忧地感慨：感觉静和的房间，都不如咱们这个厨房大，怎么能堆下那么多东啊西，简直一个王国。要是换我住在那里，半夜睡觉都能踢到东西被砸醒。祖母，你说她们家，为什么让她住那么小的房间啊？

欧家祖母看着已经出落成半个大人，但依然过分天真的孙女，叹了口气，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韶韶点了点头，这句我知道。

半晌，韶韶又问：祖母，你爱我吗？你与祖父，是真的爱我么？

欧家祖母心下讶然，觉得孙女可能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脸上带着笑意安慰孙女：当然啊，你是我们的宝贝啊！不爱你，还特意给你去订进口蛇果，二十八块一个，还给洗好了皮削好了，递到你手里？为什么今天突然这样问？

韶韶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纠结和费解。

她又咬一口苹果，然后说道：可是，我觉得，静和的祖母好像并不爱她。静和就不吃水果，可能也不是不爱吃，是没有。我看她家那个橙子，都收在柜子里，还用玻璃柜门关了起来。我去她家的时候，她祖母啊，就从来不主动喊了我们吃水果，而且，我看她家收拾的菜，好像永远就是土豆丝，土豆片，小白菜，哦，偶尔有个土豆炖鸡。我去的几次，回回看桌上，摆着的就是几样菜，都能背下来了。

这一切，静和从不与她提起，俱是她偷偷认真观察出来的，韶韶觉得，自己也学会了一点察言观色。

收拾盘子的祥嫂听到祖孙俩的交谈，叹了口气，接了句：南山顶上滚木瓜，有后爹就有后妈。

欧家祖母看了看手里洗着的葡萄，皱皱眉，侧身道，祥嫂，保鲜盒烘干了吗？给彤彤多装两盒点心，和那箱水果一起带到学校去。

韶韶被带转话头，立刻撒着娇道，祥婶婶最好啦，我要那个蓝莓芝士的还要那个酸奶酪，都给我装上，还有这个玫瑰葡萄，统统打包了，这个香味最好闻，我得单独给静和留一份。

欧家祖母点了点韶韶的额头，你呀！下周末记得唤静和回来吃饭，我看她上次挺喜欢那个剁椒鱼头的，就还做剁椒鱼头，再加个芙蓉豆腐羹，最爱喝这个，也少不了。

韶韶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祖母我真爱你！我也爱祖父，也爱祥嫂，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