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别说了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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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张口欲辩驳,却又发觉好似辩驳不得。去岁她还不曾有如今的心思,只想着每日家能与宝玉好生耍顽。今年却又不同,来了个宝姐姐,又来了个俭四哥。
前者心思深沉,几次三番挑拨,黛玉冰雪聪明,又怎能不知?奈何宝玉不争气,那些挑拨的话语无一不是真的;至于后者,知她懂她,却又好似迷雾一般摸不清、看不透。
忽而想起雪雁的话来,黛玉心下羞赧,便埋了螓首不曾言语。
李惟俭拾了石子随意丢弃一旁,说道“我以为尘世如旅途,我与林妹妹皆为旅人。有的人起初陪在你左右,可走着走着就散了,他有他的去向,你有你的目的。从此大家天各一方。”
“有些伤感呢。”
“呵,那就说些高兴的。路上总会遇到志同道合的旅人,会陪同伱一直走下去。或为友人,或为伴侣。”李惟俭起身,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黛玉“这些人,才是陪伴终身的人啊。”
黛玉若有所思,随即屈身一福“多谢俭四哥开解。”
李惟俭笑着摇摇头“谈不上,不过私下的感悟罢了。以林妹妹的聪慧,料想这些道理早晚都会知晓。”
黛玉心下欣喜,口中却道“我才不如俭四哥夸赞的呢。”
李惟俭笑着没继续,转而道“林妹妹怎地想着来小花园游逛?”
不待黛玉言说,一旁的雪雁就笑着说道“俭四爷,我们姑娘听了四爷的话,每每饭后都会散一会子步呢。”
“要你多嘴。”黛玉嗔了一句,旋即道“俭四哥的法子极好,我这些时日胃口好了许多,也不曾积食。四哥几次三番襄助,我都不知如何答谢呢。”
“林妹妹这话就过了。我先前也得了林盐司屡次襄助,若按林妹妹这般说,我岂不是也不知如何报还临盐司?”
黛玉莞尔。虽说这会子与李惟俭说得投机,可心中总想着雪雁说过的话,因是倒是羞怯多了一些。抬眼瞥了一眼,便说道“俭四哥,我要回去了。”
“好,林妹妹慢行。”
黛玉颔首,与雪雁朝着后楼方向行去,临出小花园,她略略驻足回首观望了一眼,便见李惟俭好似她方才一般,蹲踞在那一株虞美人前,嘀嘀咕咕也不知说着什么。
这是在学自己?好似也不是。俭四哥这人,真真儿想不透是何心思。
出得小花园,见四下无人,那雪雁就道“姑娘往后还是多跟俭四爷多说说话儿吧。”
“嗯?”
“姑娘与宝二爷说话儿,总是有好有坏的,三不五时的还会气恼一遭。倒是跟俭四爷说话,全都是好的时候呢。”
黛玉心下思忖,好似果然如此?只是她心下有些不妥帖,总觉得她与李惟俭之间好似差了一些什么。可差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来。或许,还是相处的时日有些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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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上小院儿,晴雯自正房里出来,停在房门前朝外观量了几眼。外间已是黄昏,李惟俭去了小半个时辰,如今还不曾回返。
晴雯心中原本就有些气恼,怨着李惟俭屋里头拢着四个丫鬟不算,偏生外头还要招惹那不要脸的狐媚子。那外头的狐媚子有什么好的?
俭四爷总说她年岁还小,晴雯低头瞧瞧,哪里就小了?俭四爷若真的想,她……又不是不给。再说大老爷这两日方才梳拢了个丫鬟,年纪比晴雯还小上一些呢。
这般胡乱思忖着,内中传来‘啪’的一声,琇莹得意道“诶嘿嘿,又打死一只!”
晴雯转头,就见琇莹摊开巴掌,其上一抹血色。瞧着那蚊子,晴雯顿时觉得脖颈痒痒。抬手挠了下右侧脖颈,晴雯蹙眉道“这入了夏,蚊子愈发闹人了。”
香菱就道“可不是,昨儿闹得我小半晚不曾安睡。刚要睡着就跑来在耳边嗡嗡,我干脆卖了胳膊,寻思让它咬上一口也就是了,结果这蚊子偏要来耳边吵人。”
晴雯就道“总这般也不是法子,一会子提前挂了蚊帐,我去库房寻一盏灭蚊灯来。”
琇莹立马道“多寻两盏,西厢里蚊子也多。”
“省的了。”晴雯应下,干脆朝着东大院库房寻去。心中却想着,俭四爷去了小花园,说不得待会子能遇见呢。
她一路沿着夹道而行,转过角门,绕过东大院,多走两步经过小花园,偏头一瞥,便见李惟俭与红玉蹲踞在凉亭里,一人拿着跟树枝正在地上拨弄着什么。四下瞧瞧,不见林姑娘,更没旁的狐媚子。
仔细瞧了,才瞧见李惟俭是在拨弄地上的蚂蚁。晴雯掩口失笑,想着俭四爷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儿呢。
心中气恼稍减,晴雯抬脚朝着库房行去。到得库房前,与管事儿的婆子言语了,那婆子便递过来两盏灭蚊灯来。晴雯提着灭蚊灯正要回返,迎面便撞见了二姑娘身边儿的司棋。
晴雯心中本就瞧不上司棋,因是只是略略颔首便要错身而过。那司棋同样颔首,遥遥便冲着吴新登家的说道“吴嫂子,可还有灭蚊灯?这会子蚊子闹得厉害,我们姑娘昨儿夜里被叮了两口,痒痒了一整天呢。”
那吴新登家的就道“哟,这可不巧,最后两盏都让晴雯拿去了。要不你拿两截蚊香凑合凑合?”
自得了李惟俭的银钱与吩咐,司棋逐渐大方起来,各处管事儿的嫂子都得了好处,待她客气了许多。
司棋闻听吴新登家的这般说,思量着扭头瞧了一眼还不曾远去的晴雯,说道“那劳烦吴嫂子给我两盘蚊香,我再去跟晴雯商议商议。”
吴新登家的应下,自库房取了两盘蚊香递过来,司棋得了蚊香,旋即快步追上晴雯。
“晴雯。”
晴雯驻足回首,强忍着心中不喜道“有事儿?”
司棋笑着凑将过来“最后两盏灭蚊灯被你取了,咱们商议商议,能否分我一盏?”
她凑得近了,晴雯顿时嗅到哪熟悉的女子气息,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俭四爷怜惜她,素日里宠溺有加,她自不会真与俭四爷置气。再说若不是前一遭俭四爷被人下了药,又哪里会便宜了眼前的狐媚子?
于她心中,俭四爷也不是个贪花好色的。若真是那般,又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