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贾赦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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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平儿急匆匆往怡红院而来,走到半途不禁暗自思忖起来,云姑娘虽是个性子豁朗的,可这等事难免会心下不快,因是平儿便多了个心思。
到得怡红院,也不去寻湘云,反倒将自小熟识的翠缕叫了出来。
二人往后头过了白石桥,到得方夏圆亭里坐了,翠缕禁不住纳罕道:“平姑娘到底有什么说法,偏还要背着人。”
平儿思量道:“如今有个事儿,我心下拿不定主意,却要先问过了你才好。”
翠缕便笑道:“平姑娘径直说了就是。”
平儿当下便将鸳鸯之事说了出来,那翠缕听了个开头便蹙眉不已,待听罢了顿时起身道:“这可不妥!”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翠缕心思虽如湘云一般豁朗,可这等事又哪里肯替湘云做主?
再者她与湘云情同姊妹,早早便定下了要随着湘云一道儿陪嫁过去,她自忖颜色比不得鸳鸯,本就心中没底,又哪里敢给自己個儿招惹个强敌来?
平儿大抵知晓翠缕所想,便道:“你也莫要多想,鸳鸯被逼到这般份儿上,如今不过求个出路。府中情形你也知晓,大老爷那边,鸳鸯是万万不肯的;琏二爷又有奶奶看着,宝二爷身边又有袭人盯着,你让鸳鸯往哪里去?
老太太在时还能护得住一时,来日若老太太不在了,岂不是要逼死了鸳鸯?都是自小儿顽在一处的姊妹,你又于心何忍?”
“这——”翠缕蹙眉好半晌没言语。心下终究是不忍,因是思量半晌道:“就算我点了头,只怕也过不了映雪那一关。要我说平姑娘此番寻错了人,你须得先在老太太跟前递了话,让老太太与姑娘说了,这才顺理成章。”
平儿叹息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奶奶如今一心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绝不肯沾染这等事儿的,我又不好越过奶奶去。”
翠缕一时无言,二人相对闷坐,正无计可施之时,忽听得后头一声嗤笑,扭头便见映雪走了出来。
映雪就笑道:“还道你背着姑娘弄鬼,不想竟是给四爷寻姨娘。”
翠缕顿时急了,赶忙过来道:“我也是瞧着鸳鸯姐姐,心下实在不忍。伱可不要跟姑娘乱说。”
映雪笑吟吟应下,面上浑不在意。她出自竟陵伯府,得了李惟俭的吩咐来看顾着湘云,来日前程早就定下。虽抬不得姨娘,可一个管事儿媳妇是跑不了。她也自知自己个儿颜色寻常,比不得伯爷身边儿的晴雯、香菱等,因是也就没了攀附之心。
事不关己,又念及伯爷性情,鸳鸯那等颜色、品格的姑娘送过去,伯爷又怎会不收?
因是映雪便笑道:“救人一命的好事儿,我又怎会多嘴?我方才笑的是平姑娘如今是灯下黑,怎地忘了一个人。”
“怎么说?”平儿问道。
映雪道:“自然是太太啊。”
此言一出,引得平儿蹙眉好一番思量,随即恍然:是了!大老爷要强娶鸳鸯,希图的自然是老太太的体己银子,王夫人向来视荣国府为己物,若得知了,又怎会坐视大房得了手?
且鸳鸯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不说眼前,便是来日老太太去了,这鸳鸯也不好处置。真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总不能给政老爷做小老婆吧?如此看来,待老太太一去,将鸳鸯送去隔壁伯府倒是上上之选。
这般想来,好似能说动王夫人?只是自己个儿可不好往王夫人跟前递话儿,须得中间转圜一番。
拿定心思,平儿笑道:“多亏了你,真是一语点醒。今儿得了你的好儿,往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与我言语。”
映雪笑着应下,平儿便快步而去。转眼出得大观园,平儿又去了绮霰斋。这会子宝玉还在荣庆堂,袭人也不在,只媚人领着小丫鬟在家中。
平儿叫过媚人来问袭人行踪,媚人冷笑道:“还能去哪儿,这会子自是往主子跟前儿献殷勤去了。”
平儿好半晌才想明,那袭人竟是去太太跟前儿了。
寻思着天色已晚,平儿只得悻悻回返。凤姐儿问过了,平儿只道‘不得法’,凤姐儿虽面上不显,心下却颇有几分快意。
却说宝玉还在荣庆堂,袭人便偷空往王夫人院儿而来。用过王夫人赏下来的点心,袭人便紧忙将白日间的情形与王夫人说了。
王夫人听得蹙眉不已,道:“大老爷这般情形,竟还想着娶小老婆。”
所谓看破不说破,王夫人自是知晓大老爷此举希图的是什么,因是便有心在老太太跟前说道说道。
袭人心中,那鸳鸯在府中比寻常主子还要多几分体面,若果然一直留了,宝玉又是个怜香惜玉的,说不得就成了劲敌。因是这会子递小话道:“太太,白日里我问鸳鸯往后打算,刚开始鸳鸯还咬死了往后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待后来平儿说了俭四爷,那鸳鸯就不吭声儿了。”
王夫人冷笑道:“她倒是想得美。”
袭人道:“虽说这话不该我说,可老太太这般年岁,总要为身边人打算打算。鸳鸯这般年岁,又是个心气儿高的,留在家中配了小子也不合适。太太何不与老太太说说,也算是成人之美?”
顿了顿,又道:“再者云姑娘性子豁朗、娇憨,身边儿总要有个妥帖的帮衬着才好,不然来日嫁过去,说不得就遭了那些丫鬟、姨娘欺负。有鸳鸯帮衬着,料想老太太也能放心。”
王夫人思忖间眉头舒展,这倒是两全其美之策。一来绝了大房心思,二来还给那李惟俭卖了好。
因是颔首道:“好孩子,还是你思虑的周全,明儿一早我便与老太太说。”
荣国府刻下波涛汹涌,隔壁的伯府也因着此事渐起涟漪。
却说红玉回到府中后,越想越憋闷。俭四爷身边儿原本就她们四个,如今多了两个姨娘也就罢了,一个是因缘际会,一个是人家亲哥哥送来的,又极得四爷的心思,红玉不好说什么,可那鸳鸯又怎么说?
一则与四爷素无往来,二则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又何曾将红玉这般三等丫鬟放在眼里过?便是那司棋过来,红玉都多寻思,偏这鸳鸯让其上了心。
归根结底,二人年岁、颜色相当,鸳鸯同样行事周全,偏得了老太太的宠,素日里都是一副主子做派,因是引得红玉心下警惕。
当下红玉暗自思量半晌,待用过晚饭,众人齐聚东路院时,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