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刘公公的提点
再说南荣烨从明府回宫复命，他一路上心不在焉，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按说父皇命他查办明府，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赐婚圣旨。
他心里计较一番，想着一会回到宫中，必定要想办法向父皇问个清楚。
谁知才刚到宫门口，就见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早已等在那里。
“奴才给四殿下请安。”
“刘公公，是在等本王？”
“回四殿下，皇上让奴才给您传个话，今日明府一事有些误会。四皇子不必再进宫一趟，皇上身子乏了，已经早早歇下了。”
“父皇可还有说别的？”
“回四殿下，没有了。”
南荣烨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还想着今日进宫总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如今却连宫门也没能进得去。
他转身就要走，就听见刘公公的声音再度响起，“四殿下，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公公是在御前伺候的老人，对皇上的心思揣摩无人能及，不管是王公大臣也好，还是像他一样的皇子公主，多少人都想求个提点，他却一个字都不曾多说过。
今日刘公公主动说起，南荣烨哪有不想听的道理，于是，赶忙回身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
“还请公公提点。”
“奴才不敢。殿下身份尊贵，皇上也一直十分属意。只是皇上对明府似乎有些不同……殿下往后行事还需避讳着些……”
刘公公的话说得隐晦，南荣烨却是听明白了。
明府通敌之罪也好，让他带领羽林卫查办明府也好，莫非都是对他的考验？
他就说怎么昨日父皇会突然当着他的面，接到告发明府的消息，明将军好歹是护国将军，又怎么会如此草率就派出羽林卫查办？
细细想来，南荣烨不禁越发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他昨日没有第一时间就请缨查案会当如何，若是他听闻这事为明府求情开脱又如何。
他不敢想象，若是那样，此时的自己是否已然成为父皇的弃子。
联想到昔日种种，他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朝着刘公公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殿下严重了。”
刘公公眼明手快，闪身避开。
宫门出人多眼杂，纵使他再得皇帝信任，也不过是个太监，皇子之礼是如何都受不得。
“刘公公，今日之言如醍醐灌顶，本王受教了。”
“殿下天资聪慧，老奴不过是跟殿下说些寻常话，当不得如此。皇上跟前还要人伺候，老奴就先告退了。”
“刘公公慢走。”
南荣烨看着远去的刘公公，心里的石头沉沉的，坠坠然不敢落地。
前段时间他总想着跟明青筠重修旧好，想来从那时起父皇就在暗中注意到了吧，怪不得前些年明青筠总跟在他后面时，从没见父皇说过责备的话，想来知道自己对她不喜，便没当做一回事。
南荣烨心思转了转，既然如此，这宫是没必要再进了，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现在已经和崔府定下婚事，虽说他是皇子，崔千凝也只是侧妃，但按照惯例，大年初一都要去崔府走一趟，也算是全了礼数。
想到此，南荣烨转身上马，往崔府去了。
……
皇宫，永圣殿。
“他走了？”
“回皇上，奴才按照皇上的吩咐说完那些话，四殿下就离开了，看方向应当是去崔府了。”
刘公公回到永圣殿时，见皇上阖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就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没想到却是皇上先开始问话，他连忙把刚刚在宫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
“他可有怀疑？”
刘公公略一沉吟，轻声说道，
“奴才只说皇上是因为不满四殿下与明大小姐亲近，基于明大小姐之前的名声，想来四殿下应当不会往别处想，又加之崔尚书的嫡女已经与殿下定下亲事，殿下定然不会再往深处去探究。”
“嗯。”
皇上虽然再跟刘公公说话，但全程都没有睁开眼睛。
皇上进来越来越多疑，刘公公见没有再问他话，便默默立在一旁。
刘公公能坐到今天的位子，最要紧的便是忠诚，他不会因着自己离得皇上近些，就去卖弄消息，这也是皇上最看重的一点。
至于今日跟四皇子说的话，不过是皇上一早的授意，他换了个方式让他更加相信而已。
半个时辰后。
“刘公公，九公主来了。”
刘公公看了一眼高位上的皇上，迈着步子上前，轻声说道，
“皇上，是九公主。”
皇上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睛，“让她进来。”
“九儿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公主进入殿内，所有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包括刘公公，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九公主是皇宫里的特例，按着她的出身，能平安长大都是幸运，虽是公主身份，却连个名字封号都没有，便是皇宫里任人欺辱的对象，可刘公公知道，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些都是皇上有意为之，既不会对她太过重视，也不会让她活不下去，这便是一直以来九公主生存的倚赖。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父皇，明府中人暂时无人察觉苏音……”
九公主话没说完，一个茶盏猛地摔到了她的身侧，茶盏砸地应声而碎，碎片四下崩开，其中一片在九公主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九公主没有在意手上的痕迹，慌忙低下头，口中说着饶命之类的话。
“重新说来。”
“是。”九公主怯生生抬起头来，就在眼睛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眼神由厌恨怨怼变成了害怕谨慎。
“先前明府的老夫人对明夫人身份有所怀疑，为免夜长梦多，才不得已除去，此外，并未有他人觉出异常。”
“很好，让人小心点，别坏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