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跳进去吗
她注意到巷子里那群人都穿着常服,并不是追杀他们的那批。
看来沈崇麟的人已经得手了。
她挡住颈前的东西,此地无银,故意露一个破绽给他。
沈崇麟果然猛地收回手,连带着把她带到了怀里。
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姜绒在这个距离看他,只觉得他年岁不大。
像刚褪去少年的皮相,眉宇间才挣扎出男人味,他皮肤干净,也是极细嫩的,很像是没吃过苦,只会吃喝花钱的纨绔子弟。
“想要我救你,那要看看,姜小姐能为我奉献到什么程度了。”
说着他没轻重地下手,扯开了她颈前的扣子。
眼睛里也流转着亦真亦假的深情,仿佛情欲上头。
丝毫不顾忌众目睽睽,数十个手下正无声地站在身边。
姜绒相信,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对她做些什么,沈崇麟这个疯子真的做得出来。
“唰”一声脆响,她颈前的单薄的布料轻而易举地撕裂。
姜绒抓紧了他的手。
耳畔一阵猎猎的风,在她眼眶鼻尖停留一片微红。
她大约是真的怕了,眼神还算坚定,也露出一点怯懦的表情。
对于扮演恐惧这件事,她还算得心应手。
沈崇麟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黑亮如鹰隼,却存着不合时宜又温柔的月色。
他朝着她靠近,几乎快吻上去。
“这么拙劣的陷阱,我也要跳进去吗?”
他似有若无的笑容瞬间消失,迸发出强烈的杀意,“猎人小姐。”
姜绒感觉后颈一痛,脖子被狠狠勒了一下。
被迅速扯断的项链很快被沈崇麟缠在指间,中间镶嵌的紫色宝石通透浑圆,摇晃在月色里,泛着冷淡的光。
他单手举着,“你的胆子不小,沈家送出去的贺礼,你也敢动?”
姜绒的眼中因为疼痛迅速蒙上一层浅雾。
她下意识向后缩,开口的惶恐被放大在风中,清晰的还带着颤音。
“我不知道,是,是有人要我偷的。”
她的眼睛蓄起一涡涟涟水光,泪珠被她倔强地存着,不肯落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眼睛十分漂亮,里头黑白色是极分明的,写满她如何不谙世事理解的这个世界。
仿佛他能轻易地,一眼就能望穿她的心底事。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都下去。”他朝着手下吩咐。
探寻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眼中流连,以为能轻而易举地将她识破。
理智和怀疑筑起的高楼,出现了一丁点同情的裂痕,他便输了。
下一秒,有橙黄色的车灯光柱乍现,他和她面前的黑暗被扬起一束飞尘。
一直潜藏在暗巷中的帕卡德汽车以迅雷之势冲了过来。
沈崇麟迅速持枪反击,察觉到有什么味道充斥在空气里,漫漫冷风钻进鼻腔。
他很快看到仿佛有细小的雪粒落下来,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却看到那些雪落在她脸上,头发上,还有那双很会骗人的眼睛里。
视线里的姜绒好像在一束白色的光里,像先前在台上那样,或许更耀眼,也更无辜。
很快她也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跳舞的事抱歉了。”
沈崇麟开始做一个冗长的梦,铺天盖地混沌的白色。
他想拼凑出一张擅长欺骗的脸,但只是徒劳。
只有一双纯真至极但很会骗人的眼睛,在脑海里反复。
姜绒撑住他的身体,任由那绵密的呼吸洒在颈窝,脸上已经面无表情。
心脏开始狂跳,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很像宿命般的轰鸣。
一层层沾染着他体温的气息递过来一些灼热,与以往猎物的唯一区别只是味道要好闻些。
她垂眼摸索出那枚项链,将镶嵌的宝石拆掉攥在手中,乘上那辆帕卡德绝尘而去。
先前宾客满席的高楼火光冲天,缕缕青烟缥缈在夜空,席地而坐的沈崇麟,头靠着一棵梧桐树。
他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唯有手腕处系好的薄链偶尔随着风摆动。
车窗外是层层倒退的夜景,姜绒围着斗篷,忍不住发抖。
“小姐,你忍着些,这些沙子都嵌进肉里了,得挑出去。”
红药水快见底了,小满取了几次才取出,看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她有些不忍心,只能咬着牙清理。
姜绒抿紧了唇,“沈崇麟的确是个不要命的,传个消息给南城,下手的时候一定要重一点。”
他的手段令人恐惧,也令她着迷,
她呼吸有些不平稳,“告诉许梦岚,我可以保她的命,前提是她得和我把这出抢男人的戏演完。”
第二日,天色将明未明,透过窗子,姜绒注意到不远处的街角多了一辆黑色轿车。
黄包车的铃铛声从街角飘过,街对面的糖水铺子也开了门,清晨热闹起来。
姜绒迅速拉上窗帘,还是晚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窗户应声碎裂。
小满带着几个人闻声急匆匆上楼,看到窗户都被打碎了,玻璃碎片散了一地。
姜绒长发散落躲在墙后,身上已经挂了彩。
“车子已经在后门准备好了。”小满迅速持枪跑到了墙边,“小姐,快走,我留下来断后。”
庭院的门已经被炸碎了,不少穿着黑衣的人涌了进来,姜绒只好下楼。
“小姐,保重。”小满不放心地叮嘱。
姜绒看着她眼里的担忧,郑重地点了下头
敌人很快将房子围住,一拨人拼死护送姜绒到后门。
等她上车的时候,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面前。
司机立马驱车前进,刚出街角,就被两辆并列而行的汽车撞停。
汽车玻璃被枪子毫不留情地打碎,司机当场毙命,血腥味和硝烟味充斥在空气中,满大街都是逃命的人。
一群人密集围了上来,姜绒面不改色缠绕着手臂的伤口。
有人单手推开车门,“意外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