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她后悔了
“知节！你终于出现了，呜呜呜……你去哪里了？”
说话人正是海陆空。她被言若光看得紧紧地，两人一直待在一楼等待着季知节。可是左等右等，眼看着都过去一两个小时了，季知节也没有回来。
甚至中途，楼顶天台上再次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枪声，几乎将楼下的丧尸全部唤醒。就像一尸注射了一管兴|奋|剂似的，一只接着一只，“嗷呜——嗷呜——”地叫的人头皮发麻。
她焦灼地直叹气，扶着墙撑起身子就像往楼上跑，可是言若光却一把拉住了她，淡淡地开腔道：
“不必担心，她自有脱身之法。”
海陆空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心想，眼前人到底有没有心？！作为朋友，竟然丝毫不为季知节担忧。
抿着唇，她根本不理言若光，自己单腿跳地就要往电梯口去。可是她怎么忘了，两台电梯都被运到了楼上，并且直接卡住。只见灯光亮起，但显示屏上的数字丝毫不会跳动。
“该死的！”她低声咒骂一声，担忧之下，哪里还去管什么淑女气度。调转方向，就打算从楼梯上往十二楼爬。——她实在做不到高高挂起地袖手旁观。莫说此事与她息息相关，就是今晚该做任务的不是她，她也不会对自己的朋友无动于衷！
如此想着，看向言若光的眼神则更加冷淡。
然而，被她“鄙视”了的言若光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双腿交叠，双臂环胸，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言若光！”海陆空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一同长大？！真是白瞎了大院儿里叔叔伯伯阿姨们的教导！
“有事？”被她点名的正主，睁开眼睛，淡淡发问。
瞧着他这副模样，海陆空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又腿脚不便，脚底下易打滑，差点就一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轻声叹了口气，言若光道：“我都说过了，她不会有事的。你不信我，还不信季知节吗？”
“别说什么她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弱女子。丧尸爆发到现在，你见过哪个柔弱女大学生跟她一样冲进丧尸堆里杀个七进七出不带眨眼的？”
虽然这话是事实，可是怎么听都觉得没那么顺耳。海陆空用眼刀子狠狠地剜了眼前人一眼，自顾自地从地上爬起来，倔强地往楼道里跳去。
“懦夫！胆小鬼！贪生怕死！！”她一边往楼梯上跳，一边咒骂言若光。
但其实，没说一句，她的心上同样收到一腔——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懦弱胆小？知节为什么会上到天台，还不是为了替她完成所谓任务！
她为了她，出生入死。可是她海陆空，却自己躲在二楼，而将风险完全转移给了好朋友。
想到这里，眼眶不由得深深湿润了。海陆空的眼前不断浮现这些时日以来，季知节是如何带着大家死里逃生，又是如何冲在最前保护大家。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为什么要来到市图书馆？！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要留在市区？！
她的心里疯狂地撕扯，压抑得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心里一分神，脚底下便没了在意，“噗通”一声，她跌倒在了楼梯上，膝盖磕得破皮青紫。
“嘶……”海陆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试探着伸手，摸到了一把刺目的鲜血。
听到她摔倒，长椅上的言若光总算是有了动作。他来到海陆空的面前，蹲下身去，看着眼前这个关心则乱的小姑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一定要上去看看？”
“我必须去！”
“她都说了让你在楼下等着了。”
“那本就是我应该面对的，我岂能不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言若光也动容了。他不再坚持，转而伸手搭在了海陆空的肩膀上，轻声道：“闭上眼睛。”
听话照做之后，下一秒，海陆空感到自己的身体骤然变轻，身下不再是坚硬的地板，好似堕入了一片虚空的幻境。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膝盖下面又出现了坚实的触感——这是着地了。
“……能睁开眼睛了吗？”她小声问。
“随便。”言若光的声音忽然变远，海陆空睁开眼睛后，果然看到眼前人一下子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
那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收回的速度，快得差点出残影。
海陆空：……
她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竟然急不可耐地就要走那么远！好歹他俩还有小时候的交情吧！
“不对，”意识回身之后，海陆空注意到了他们所处的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二楼啊，“这是哪里？！”
“天台。”言若光淡淡地说。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海陆空，而是对着一堆焦黑的东西，露出沉默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一秒，海陆空起伏不定的胸腔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看到了什么？如果眼睛没出问题的话，地上的那些，是尸体吧……
一、二、三、四、五……这么多尸体！全部烧得焦黑碳化，而且地面上还有子弹打出来的坑洞，甚至边边角角处都被扫射得坍塌成了一堆废墟。
入目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了一个消息：在他们没有上来之前，这里爆发了多么危险激烈的战斗！
“知节……知节！知节在哪里？！”
疯了一样地冲上去，海陆空的眼眶再也兜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干净和肮脏，趴在尸体附近就开始扒拉，试图分辨出自己的朋友究竟有没有在其中。
她后悔了，她在心中一千遍一万遍地指责自己，她不该让知节代替自己前来送试剂！
她不该来到市图书馆，她就不应该留在海市！！
如果白天的时候，他们听从季知节的安排离开市区前往城北的林山府邸，那么现在，知节应该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觉休息，而绝不是在经历过惊险大战之后生死不明！
“呜呜呜，对不起，知节，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任性留下来的，呜呜呜……”
哭声撕心裂肺地在天台上回响，随着风飘向了远方。在她身后，言若光却根本没有出声阻止。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眼前的尸体上，因为他非常确定，季知节还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