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灭国之仇
她知道这些日子谢衍都是在宫里呆到夜里才回来，她只要早点回去，给点银子打点关系，谢衍就不会发现的。
以前她看赵随侍偶尔也会出府替谢衍办事，门口守门的都会规矩的放出去，问也不会问一声。
现在自己成了谢衍的随侍，门口的小厮果然也没问她。
一身男装的阿昭穿梭在街道里，那身宝蓝圆领窄袖的衣裳显眼，料子一见便不同寻常，又是一身白净皮肉，斐然清秀的相貌，无声里已引得人侧目。
这是阿昭第一次见到京城的模样，见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喧闹声灌入耳中的烟火气，像是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太平盛世。
她呆呆站在一处街角，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发湿。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袖子擦擦泪，一路问着路往纸上的地方走。
只是她也分不清方向，迷迷糊糊走错了好几个街道，等到了云香楼时，竟过了中午。
云香楼门口的姑娘们见阿昭愣愣的站在门口发呆，以为是他第一次来，被这香艳脂粉看恍了眼，却不知阿昭此时心头的悲戚。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再见就是这样的光景，这样的地方。
阿昭身上富贵，虽是瘦弱，但面容却清贵文秀，站在那处便立马有两个姑娘来拉她。
“公子，愣着做什么？跟我进去吧。”
说着拉着还在恍惚中的阿昭进了楼里。
楼里布置奢靡，到处便是脂粉美人与贪欢醉客，红绸曼舞，靡靡之音，醉生梦死。
一个姑娘端着酒杯，玉手纤细，香气扑鼻，那酒杯送到阿昭唇边，就有娇声软语：“公子，饮一杯酒吧。”
阿昭恍然清醒，推了酒杯，被里面热气熏热了的脸上满是无措，压着嗓子道：“可向姑娘打听一人。”
那女子见阿昭不上套，还是个来找人的，当即冷了脸道：“这里可是花银子的地方，公子要打听人，那可走错了地方。”
阿昭见这前后差距之大，一时无措，不过她还是懂得的，连忙从怀里掏出锦袋，那鼓琅琅的一袋，只看得旁边人又带了笑。
阿昭从里面掏出一小块银子递过去，又问道：“姑娘这可有位叫云扇的姑娘？”
那女子收了银子，自然是眉开眼笑，扑着粉扇朝着在台上角落里坐着弹琵琶的女子指了指道：“就是她了，公子自便。”
那女子说完，也不再理会阿昭，又扑着粉扇走了。
阿昭默默走到台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伫立着等她。
云扇是从前跟在她身边贴身照顾的宫女。
那年虞军攻入皇城时，父皇独自逃了，徒留下皇宫内的漫天火光。
铁骑踏进来，皇宫内惨叫声一片，她仓皇里和云扇换上太监的衣裳逃出去，只是还没逃出皇城就被当作战俘抓了起来。
只是后来她虽在路上深夜里虽逃走了，但却又被人伢子抓住卖去了端王府。
云扇在台上时就看到阿昭了，一下台就连忙就走到了阿昭的面前，眼里立刻湿润了起来。
她张张口，想要叫出来，又强忍着咽下去。
颤抖的手指紧紧握着阿昭的手，另一只手不停的擦着眼泪，哽咽的小声道：“二公主给我说的时候我原还不信，大着胆子跑去端王府门口问了，原来您真的也在京城。”
阿昭听到云扇的这声二公主心底一怔，忙安慰的捏了捏云扇的手：“有没有说话的地方？”
云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您先等我一下，我去和妈妈招呼一声，再带您去我屋子说话。”
说了话，云扇就连忙转身去找妈妈了。
没一会就又见她喘着气，拉着阿昭往楼梯去，一边回头抹泪道：“奴婢有好些话要同您说的。”
阿昭听了，连忙低声叹息道：“云扇，往后别这样自称，一切都变了。”
云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中泪水更甚，沉默的拉着阿昭往房间里走。
进到房间，阿昭打量着里面的布置，眼光一错，却见到了坐在圆桌旁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脚步一顿，眼里变了一下。
她又见到了她曾经的皇姐。
魏云容看向阿昭顿住的身形，脸上扬起了一个妩媚笑意：“朝朝，上次见面后，我等你好几天了。”
“我让云扇叫你过来，没想到你现在才来。”
说着魏云容起身站到阿昭面前，眼睛看向阿昭的眼睛：“朝朝，三年了，你不会忘了这个名字吧？”
朝朝这名字，阿昭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了，如今再听，恍如隔世。
她错开魏云容的眼睛，垂眼去圆凳上坐着，又看了一眼魏云容，低声问：“赵太傅放你回来了么。”
魏云容笑了笑，过去坐在了阿昭面前，眼睛看着她：“我将一切都给赵太傅说了，包括你和我的身份。”
阿昭的脸色刷的一变，猛的抬头看着魏云容，不敢置信的喃喃：“你疯了……”
魏云容看着阿昭，眼里的笑意隐去，低声道：“朝朝，我没疯。”
“当初督军领兵攻打宛国的是谢衍，难道你不想为宛国死去的将士和无辜百姓报仇？”
“你不想为了没逃出皇宫的姐妹和母后皇兄报仇？”
“我以为你也死了的，没想到你居然成为了谢衍的随侍，你跟在他身边，难道不也是为了报仇？”
阿昭脸色苍白，看着魏云容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复仇。”
“要不是父皇荒淫无度，不理朝政，也不会被这么容易打进皇城。”
“前方十万士兵，仅仅只守了不到一月就城破，是因为前方将士拼命，父皇却独自仓皇逃跑了，只留下十四岁的太子哥哥主持朝局。”
“父皇都跑了，人心涣散，大臣们只顾着收刮国库也想着退路，连粮草钱也贪，前方将士粮草跟不上，怎么守？”
“宛国城破是必然的，父皇当初早早逃跑时，可想过城中百姓。”
”且虞军破城未伤无辜百姓，这就够了。”
说着阿昭眼神低垂，低低道：“况且复仇也改变不了什么，三年了，一切都改变不了了，我往后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也不打算在谢衍身边待太久。”
阿昭的话一落下，就听到一声拍桌声，接着又听对面魏云容咬牙切齿的声音：“魏朝朝，我原以为你变了，可你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