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尘13
见目的达到，尚书也不再停留，行了礼后便离开了，只留姜初霁一人在殿中发呆，从阳光明媚到暮色降临，最后归沉于黑暗。
“公主，你怎么从下午起便开始闷闷不乐的呀？晚膳也没用多少。”
池鱼喊了几声公主都没人应，又结合今日姜初霁的反应，心下有些纳闷。
自家公主何时如此郁闷过了？
姜初霁被池鱼的手晃醒，有些茫然的抬头，“啊？池鱼？你说什么？”
“奴婢说——公主，你怎么从下午开始就闷闷不乐的？一直眉头紧皱。”
姜初霁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眉间，“啊？有吗？”
察觉自己好像是一直状态不佳，心中反复思考着那件事，不知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不行，她一定要先问清楚！
“没事啦池鱼，就是呆在这里太久了，太无聊了！”
说着姜初霁又恢复以往的神情，不怀好意的朝池鱼撒娇，“诶呀，你公主我在这里都要发霉了，池鱼你带我去找我皇兄玩吧！”
池鱼有些犹豫，皇上皇后说了这段时间不可以让公主踏出锦霁殿，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了池鱼的为难，姜初霁只得退而求次，“那池鱼，你帮我叫皇兄来找我好嘛？”
这倒是可以。
池鱼当即派人前往东宫，就说公主一人待着无聊，想叫人去说说话。
此时姜知节正处理着密信泄露之事，收到消息后只得莞尔一笑，果然自家妹妹就是一个待不住的。
估计是叫自己过去和她吵架吧。
“怎么，满满突然叫我来，所为何事？”
姜初霁转头便看见负手跨入殿中的姜知节，几乎半月不见，那总是和她斗嘴的兄长此刻身上已多了几分稳重，以往那份不羁与轻浮已沉淀了下来，已稍有堪天下大任者的威仪。
“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吗！”
“能能能！”
姜知节无奈的笑了笑，久违的下意识够腰间的折扇，却发现走得急，忘记带了。
察觉到了姜知节的小动作，姜初霁从一格柜子中取出一把乳白色折扇，递给了他。
“稀奇事啊，嗜扇如命的太子竟然忘记带折扇了！诺，这是以前抢了你的，还给你！”
以前他还因为她抢了他的扇子，和她闹了一个月的矛盾，人尽皆知。
她也曾问过他为何总爱摇把扇子，像街头的流氓似的。
然后不出所料的获得了姜知节的一顿暴怒，说什么这是骚人墨客的标志，她这种粗鄙之人是不会懂的。
姜知节接过扇子，有些失笑，近日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把玩折扇，现下摇扇子都有些生疏了。
两人鲜有的沉默了片刻，姜初霁替他倒了杯茶，开口道，“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姜知节抿了口茶，有意调侃，“不过是一些朝堂琐事，你这种粗鄙之人是不会懂的。”
明明是如此熟悉且欠打的一句话，却让姜初霁莫名险些红了眼眶。
“我最近也读了几本书，可不是粗鄙之人了！”
姜知节顺着她的话敷衍着，“是是是，你是文人志士了，以后可以笑傲江湖了。”
音刚落，姜知节便愣住了，如今朝廷呼声越来越高，而客观来讲，他们身为皇家，的确不应自私的护住公主，毕竟……和亲于公主来说，天经地义。
所以……笑傲江湖吗？
“哥哥，朝堂琐事指的是要求公主去乌拉国和亲吗？”
“砰——”
茶杯应声落地，姜知节猛的转眼望向姜初霁，“谁告诉你的？！”
瞧着姜知节如此震惊与躲闪的目光，答案已呼之欲出，她倔强的看着姜知节，一字一顿，字字清晰，“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见她的眼眶红了一大圈，姜知节倾身想为她拭泪。
“满满……”
“姜知节！是！还是不是！”
姜知节知晓已经瞒不下去了，只得微微点点头。
姜初霁大滴大滴的眼泪瞬间落下，她哽咽道，“那，那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姜知节将自家妹妹轻轻揽入怀中安抚，“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事伤身，你不想和亲，皇兄和父皇就定不会让你去的！”
姜初霁在他怀中摇了摇头，下午她一直在思考着姜知节曾说的话，声音哽咽。
“皇兄，你不是说，我们生来就在皇家，享受着常人可能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荣华富贵，但是，但是我们也要担任起它赋予我们的责任，不是吗？”
“皇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咱们现在不适合开战，除了送我去和亲，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对吧？”
“皇兄，我们总不能看着垒城百姓身受火热之中吧？”
见姜知节满脸不忍，却没有出声否认，姜初霁明白尚书说的话都是真的，她闭着眼睛，艰难道，“皇兄，我愿意去和亲。”
姜初霁哭了许久，待她被池鱼伺候着上床休息后，姜知节才离开。
姜初霁躺在床上，心中从未像现在这般复杂难受。
姜知节听到她的决定后愣了许久，与她说了许多深宫讳事，让她知晓和亲后的生活，还有……沈寄舟……
他让她再好好考虑考虑。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帘幽梦是枉然，乌拉国王已苟延残喘了，那太子不久后定会即位，这后宫的相谋相争，无亲无援，不得自由她都明白。
但她这十六年来生在了如此亲情浓厚的皇家，未曾经历过这些险恶，所以她是幸运的。
而在她出生时，便有一个爱她护她的男子，两人约好以后一起看遍天下风景，而今她却不能兑现承诺了。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偿还沈寄舟予她的此般爱意。
“不知姜兄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沈寄舟的声音沙哑，显然也是奔波劳碌许久。
“和亲之事……”
“我已经与垒城城主取得联系，实在不行我们只能……”
“满满同意了。”
沈寄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还未反应过来，循着本能问道，“她知晓此事了？”
姜知节点了点头，时刻注意着好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