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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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牧弹着袍子上的泥点,说:“朱雀街抢这一亩三分地的情况,高祖皇帝在位时就有,挖掉重建,开销庞大,各地赋税也还没交齐。如今全国又遇水灾,产物减收.....”
朱雀大街前些年因邑王在世时曾兴旺过,不过后来因为有座郡邸狱,便荒废了。
每到开春雪化,盛夏暴雨时,常出现街道淤堵情况,更严重时墙头倒塌,屋顶漏雨,但都没出过人命。
如今住得净是些不入流的贫民,谁会花费心思,开销在这里。
更何况还有郡邸狱。
刚过了春季功绩考核,两位成绩斐然,必定不想御史台重新撤销政绩。
施学廉突然问道:“太医何时到?”
周薯施礼回道:“太医监统筹太医在职人员,药材调配,排查宫里有无疫情等,晌午前支援的人员应当就能赶来。”
太医监有昙蒲疫病,发病、用药等详细的记录,骆煜安虽然及时做了简单处置,到底人手不够。
施学廉轻声应了一声,说:“疫病是从朱雀大街发生的,但不能确定病源就在这,这沟既然开始挖了,中都城的官沟都排查排查,到底有多少隐患。”
高修元急得手抖,对施学廉说:“丞相,官沟是定时排查的,但是朱雀大街......前几年我上报给大司农也曾拨过款,可是这几年拢州旧城新建花销巨大,我们要是有钱,街道及官沟早就修缮了。”
“侯爷,有人死了。”阳离突然冲进遮雨棚,对骆煜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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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激石,泥点乱溅。
周围皆是灰青无光,唯有郡邸狱,犹如重燃的灯火,于雨中,遗世独立。
六年前,骆煜安无缘由地牵扯进境里,所以他刻意回避郡邸狱。
但是身上流淌着流火的力量的感觉,像是匣中沉寂的珍贵香料,经年累月,重新打开依然馥郁四溢。
病死的难民盖上白布抬出去,周围的人面如死灰,惊恐万分。
他们试图抓住这些军爷的衣摆,仿佛抓住的是活命的出路。
混乱间,清冽地铃铛声“叮”地响了一声,穿过阴霾和慌乱,直达骆煜安耳底,撺到他的心里,四肢百骸。
骆煜安看了看周围,众人皆是没听到的样子,各自忙碌。可他再细听,却于嘶喊和珠玉似的的雨声里听不到其他。
阳离没入过境里,倒是听南风讲地详细,看骆煜安失神,急忙连声叫他。
“侯爷,可有不适?”阳离担忧地说。
“无碍。”雨水浇不透的烦闷,骆煜安揉着眉心说。
忽然,周围似乎静了片刻,骆煜安顺着众人看过去。
女子长发已及腰,一只木簪挽着,未带其他头饰,洗旧的袖袍延伸出来一截白玉色泽,握着一把竹伞。
她眼尾微微上挑,将中都的烟雨都氤氲在里面。巾帕遮口鼻,更显得那双眼睛亮如繁星,所视之处却又,风淡云轻。
骆煜安仿佛又听到那似有若无的铃铛声,空旷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