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肉身之困
己蛰和狼妖走出山洞。岑穰已在洞外等候多时，见到己蛰安然无恙地走出山洞，大喜过望，正准备迎上前祝贺，却突然看到己蛰身后跟着的狼妖。岑穰大惊失色，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岑穰结结巴巴地说道：“己将军，这，这……”
己蛰笑着说道：“不用担心，这狼妖已经被我降服了。我准备和他前往万寿山，他以后不会再为害乡里了。”岑穰听罢大喜，三人一齐往山下走。
刚走到山脚下，就碰到了几个村民在田间劳作。村民看到硕大的狼妖，大声惊呼，扔下农具拔腿就往村里跑。狼妖开口说道：“想必是我吓跑了村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勉为其难，暂且变做一条狗吧。”说罢，狼妖的身子渐渐缩小，皮毛也略微变色，须臾，变做一条黄狗。
己蛰和狼妖继续向前走。突然，一众村民拿着镰刀、扁担、柴刀、锄头等农具冲了过来。己蛰吃了一惊，停下脚步，拱手向村民施礼。为首的几个村民惊讶地说道：“刚才明明看到一条大土狼，怎么这会儿成了一条黄狗？莫非是我们看花眼了？”
己蛰说道：“众位父老乡亲，山上的狼妖已被打死。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狼妖出没，各位村民不必害怕。以后可以照旧上山打柴、采药，往来通行。”此话一出，村民顿时哗然，有的拍手称快，有的表示怀疑。
一位长者问道：“不知是哪位神仙除了狼妖？他现在何方？我们要好好答谢他才行。”
己蛰正要开口，突然，一位村民喊道：“爹，是你吗？你不是死了吗？我亲自为你装殓盖棺，你怎么活过来了？”
另一位村民说道：“不错，的确是陈阿翁，我刚才就看着眼熟，一时不敢相信。”
有一位村民说道：“陈阿翁这副模样看着好像前几年身体康健的样子，和临终前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的样子迥然不同。”接着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己蛰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突然，一个村民说道：“莫非你是神仙显灵，特地为我们除去了狼妖？”接着许多村民纷纷附和起来，然后扑通扑通下跪，虔诚叩拜。
己蛰连忙也跪倒，说道：“众位乡亲父老，快快请起！在下不是神仙。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一介鬼魂。我是从阴曹地府来的，为了降服狼妖，迫不得已，暂借陈老翁的尸身还魂。多有冒犯遗体，请陈老翁家眷及诸位乡亲恕罪。”
众村民听说己蛰是鬼，吓得连连后退。己蛰说道：“大家不必害怕。我虽然是鬼，并不害人。”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敢靠近。己蛰见大家心存芥蒂，也不留下自讨没趣，起身便走。
突然一位少年问道：“阴曹地府是什么样的地方？”
己蛰回答：“阴曹地府除了暗无天日之外，和阳间也没什么不同。也有城楼屋舍，也有车马行人。也有高高在上的老爷，也有受苦受难的奴隶。不过鬼魂不会生病，不会变老，不能繁衍，阴寿尽了一样会死。”
另一位村民问道：“听说生前做了坏事，死后会下地狱，是真的吗？”
己蛰说道：“生前事，生前了。到了阴曹地府，一切都从头开始。只要安分守己，就不会下地狱。倘若作奸犯科，自然要受到律法严惩。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冥界，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铁面无私的判官自然是有，但更多的是贪官污吏。”接着，一群村民围着己蛰七嘴八舌地问了好多问题。己蛰耐心地一一解答。不过，三界各有秩序，己蛰也只能点到为止，不敢泄露太多阴曹地府的详情。不少村民都向己蛰打听逝去的亲人在阴曹地府的近况。己蛰虽然可以通过户部的档案查访到各个鬼魂的籍贯，进而找到他们。不过这些事费时费力，己蛰不可能立即答复。己蛰告诉村民可以向城隍庙焚香祷告，找通灵人问阴。己蛰被村民缠着问了许久，然后有村民跑着过来说，他们已经上山确认过了，香樟山上狼妖洞里面确实已经没有了狼妖，其余一伙土狼都已经逃进深山。所有村民都欢天喜地。
己蛰看看天色将晚，决定先回冥界。己蛰告别了众村民，和狼妖、岑穰来到城隍庙。狼妖说道：“我还以为村民听说你是鬼之后会群起而攻之，想不到依然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你问个没完。”
己蛰说道：“人也好，鬼也好，妖也好，都有善恶之分。欺天害民，则民恶之；与人为善，则民敬之。我饶你不死，就是想留着你的有用之身，多做善事，以赎前愆。我现在要先回冥界一趟，待明日破晓，再来人界。”己蛰说罢，想要灵魂出窍，结果发现灵魂已经被紧紧地束缚在肉身里，动弹不得。己蛰大惊失色，连忙向岑穰请教如何脱离肉身。
岑穰说道：“小人从来没有附身到人体之上。只有城隍庙中一尊泥塑的身子。泥像木偶对灵魂的禁锢力极弱，可以轻易出窍。据小人所知，灵魂一旦附身到肉体之上，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己蛰睁大了眼睛，高声说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岑穰怯懦地说道：“小人事先已经说过这副尸身不合适。希望大人能够宽限时日或者允许小人向其他村镇借取合适的躯壳。”己蛰一时语塞。
狼妖笑着说道：“我知道怎样能够脱离肉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肉身毁灭，自尽或者被杀死。只要肉身失去性命，灵魂自然脱离肉身。”
己蛰说道：“那怎么能行？这不是杀人吗？难道我每附身一次，便要杀一个人？”
狼妖笑着说道：“所以正常的鬼修都是精挑细选一副合适的肉身，然后才借尸还魂。哪像你随随便便找了一个糟老头子就附身了。我听说肉身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变成不灭金身。肉身练到了不灭金身的境界，灵魂就可以自由地出窍了。像你这样每天都在阴阳两界来回奔波，即便天赋再高，也是不可能练成不灭金身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冥界了吧。”
己蛰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我必须回冥界，我区区一介鬼魂，冥界才是我的归宿。而且守护酆都城的安宁乃是我的职责所在。无论如何，天黑之前，我必须回到冥界。咳！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够舍弃这副肉身了。”说罢，己蛰拔出销魂刃，说道：“在下竟然再次糟蹋这副肉身，实在是对逝者大不敬。倘若日后有机会碰到陈阿翁，再向他赔罪吧。”说罢，把销魂刃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捅了进去。
己蛰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胸口的血汩汩地流出来，然后视线逐渐模糊，渐渐地感到四肢冰凉，喘不上气来，接着轰然倒下。
须臾，己蛰又睁开了眼。他忽然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起来。他站起身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