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母亲救我
毫无疑问，程夫人和儿子被赶出来了。
大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程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上了轿子，程时安忍着背上的痛给母亲脸颊上药，颧骨磕得一片青紫，没十来天指定是消不下去的。
程夫人一想女儿逃生无望，又开始落泪。
“我明日进宫去求陛下，我什么都不要，让妹妹平安回来好不好？”程时安想到苏晚吟对自己和裴明奕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心死神灭。
心想若是能救妹妹于水火，一家人在一块儿也足矣。
程夫人大惊失色，半是责备半是安抚，“胡说八道！你前途无量，万不可做傻事。”
说完还不放心，又瞪了他一眼，“你若敢不听话，我、我吊死在侯府！”
程时安眉心紧拧，“母亲说的什么不吉利话！”
程夫人也很无奈，含着泪道，“听澜···已经那样了，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听母亲的话，别在苏晚吟身上费心思了。”
“你有了爵位功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到时母亲为你寻个更好的女子持家！”
程时安心里五味成杂，“孩儿知道了。”
程夫人见他眉宇间少了那股执拗，稍稍宽心了些。母子二人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托人塞了银子去大理寺监牢看望程听澜。
“程小姐是要犯，程夫人一人进去就好了。”狱卒是面生的，嘴上客气，态度上却没把程时安当回事。
毕竟大理寺卿徐辉是晋王的人，他手下人看程时安不顺眼也正常。
到底是来求人，程时安只能装作不在意。
程夫人跟着狱卒进来，漆黑狭窄的通道阴风阵阵，墙壁上明明灭灭的火光照着里头可怖的刑具，看得她两脚发软。
程听澜在最里头，路过关死囚的监牢，作呕的血腥味和磨牙的哼唧，早已吓得程夫人浑身冰凉。
狱卒叮嘱只有半盏茶的时间。
借着微弱的光，程夫人瞧见草堆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衣裳沾满灰尘泥土，发髻凌乱，唯独那对翡翠耳坠子认得出是她的女儿。
“听澜！”
程夫人颤声一唤，眼泪刷地涌下来。
程听澜身子动了一下，缓缓抬头，脏污的脸上充满恐惧的一双眼在看到母亲后，亦是泪涌如泉。
“娘？”
“娘！”她扑过来，可惜隔着冰冷的牢笼，母女俩不能相拥，“你怎么才来！祖父为什么不救我出去？”
“娘，哥哥立了功，咱们家有功。他们不敢动我是不是？”
程听澜的指甲在母亲手背上划了道子，然而满心期待在对上程夫人含着泪的目光时，她的心扑通一声落入深渊。
但仅仅一秒，她又咧着嘴追问，“母亲是来带我离开这的？快让他们放我出去，这里好黑好脏，那些人没日没夜的惨叫，好可怕···”
“还有老鼠，我都不敢闭眼睛。”
程听澜越说越崩溃，浑身颤得停不下来，“母亲救救我，我不想在这里。”
程夫人隔着铁栅栏摸了摸女儿的脸，心里恨死了苏晚吟却又无能为力，“澜儿乖。祖父和你哥哥正在想办法，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乖，很快的。”
“为什么不是现在！”程听澜显然不能接受在这里多待一刻，“祖父那么厉害，太子哥哥也厉害，他们说一句话就能让我离开这里。”
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程夫人也不忍雪上加霜告诉她，只一遍遍帮她抹泪，耐心安抚，“别急，真的快了。”
“你要好好的。”
母女俩才说几句，狱卒就凶巴巴赶人，程听澜见母亲都得受气，心里更加不安。可她只能指望家里了。
“娘！我想回家！”
从牢狱出来，程夫人扑在儿子怀里哭了好久，眼睛肿的不成样子，整个人从世家贵妇一夜间成了老妪。
而程时安此刻强烈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比起母亲的痛苦，他更明白听澜是被太子害了！就连魏源，看似走门路被安排到了北大营，实则太子早就为刺杀晋王铺好了路。
太子这是不想程家独当一面。
程时安终于清醒，终于理解祖父骂自己的那些话，他确实太幼稚了。
回到侯府，如妈用热帕子替程夫人敷了敷眼，轻声道，“夫人，蒋小姐在外头求见。”
“她来做什么？我如今哪有心情理她。”
“她自从被丢在大理寺门前受尽羞辱，想来是在家里熬不住了，不得不借夫人的势。”
程夫人眼睛酸困，颧骨又痛，满脑子都是程听澜的惨状，心里烦躁极了，怒道，“活不下就活不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前她糊弄着听澜得了不少好处，我又看她是个有心计能收拾苏照意的，才动了让她给时安做妾的心思。”
“如今我儿在牢里受苦，她···”话说到此，程夫人心思一动，猝然坐直了身子，吓了如妈一跳。
“夫人！”
程夫人眸光一转，抓着如妈的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如妈震惊之下挥手遣退了屋子里的侍婢。
“夫人，这能行吗？侯爷不会同意的。”
程夫人咬牙，“他一心想着侯府前程，我却不能不管女儿的死活！”
“苏晚吟那个样子，我就是磕破了头，她也不会心软的。”
如妈还是觉得不妥，“万一出了纰漏，连累公子的仕途可怎么好？”
提到程时安，程夫人到底也心悬。
可她始终忘不掉程听澜哀求自己的模样，把心一横，“那就做得干净些，别让人知道！”
“可是夫人···”
“好了！就这么定了。”
程夫人扶了扶发髻，眼中浮起几缕寒芒，“你让人备些她喜欢的茶点。她若自愿，我便许她些好处，若是不肯···那就由不得她了！”
*
清晖园。
裴明奕应着苏晚吟当众那句相信他，得了机会与她亲近。
但又怕被赶，故意让温雨过来帮自己换肩上的伤药，还非得在苏晚吟屋子里。
坚实的胸肌半遮半掩在她面前晃悠，苏晚吟脸颊微微发烫，当即道，“如烟，我发髻松了，你替我挽挽。”